她细细回想,事态怎发展成那副模样的?
大抵是音满的一句话开始?而后,便变得奇怪起来。她半懂不懂,闻言只微微蹙了眉,“那就勤换衣裳啊!”
“嗨哟,姑娘,咱们这些下等奴才哪能和您们比?”
话音方落满喜噗嗤一声就笑了,大抵是瞧她脸色不对怕着她听了不高兴,随即匆匆觑她一眼,忙解释道:“姑娘别误会!我并非那意思!”
“我知晓,你继续说。”
寻桃压下心底的躁意,摆摆手示意他继续。
“天儿再热,该干的活还得干,尤其是这大热天时,一天忙活下来衣衫湿了又干,可这也没法子,加之他……”
他话一顿,便草草止了话语。
是啊。
“……”
寻桃默了半瞬,到底没找着言语。
她怎就忘了呢?
在杂役房做的都是苦差,又怎会舒服?尤是这酷暑炎夏。别说顶着乌阳做活,若非有要紧事,她是连门都不情愿踏出的。
到底,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。
*
他又做了那梦。
一圈又一圈的麻绳束缚着,躯干动弹不得,周遭冰冷得仿佛不是人间。
撑开眼皮时,入目仍是那段发霉的房梁,上头的红漆早已脱落,因着常年漏雨,房檐梁柱尽是朽腐后的斑斑点点。
有凉风自直棂窗处而来。
那钻心的痛意犹如浪潮侵袭,眼圈热热的,他在心底想。
等家里有钱了,会接他回去的吧?
他痴痴的想,又于心里将话重复了一遍。
会的吧?
或许这回是真的呢?
是真的吧?
思绪到此戛然而止,而后,便是无尽的寒意冲撞而来,似是要将他吞噬。似乎又回到了那年,周遭拥挤,一群人望着西南门栅栏处挤。
他被推倒在地。
双膝磕在地面凸起的砾石上,疼得他冒了泪花。
可想到阿娘还在等。
他又咬牙支着身子爬起,一跛一拐的往前,他终于挤到前头,却被告知,来看他的人早就走了。为甚不多等一下呢?
为甚呢?
他在等。
他一直在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