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眼见这宫监神情愈发难以言喻,寻桃狠狠啐了一口,不屑道:“你懂个屁,你屁都不懂。”
是,他甚都不懂。
就你褚寻桃懂,见多识广,智多星。他于心底如斯想着,欲启口说点甚之时,便有人越过门槛进屋来了。
是音满与一面生的婢子,两人一前一后入屋,其中随在身后的婢子端着一水色炖盅。打头的音满搁下手中的杯盏,乌眸循着房中扫了圈。
目光自他身上掠过,最终回到褚寻桃身上,“桃姐姐,御膳房送来了雪梨汤。”
寻桃眉头一皱,有些发闷:“那你快给小姐送去呀?端来给我作甚?”
“娘娘自个儿喝了一半又睡下了,吩咐我们将这雪梨汤给你拿过来的。”
盅里的雪梨汤还是热腾腾的。
连门庭外缓送的清风都带上几分梨的清香。望着置于圆桌上头的水色炖盅,寻桃不禁陷入思索。
她又不爱喝这个,可小姐喜欢。
小姐总喜欢将自己喜爱的物什分与她。
由小到大是如此,连着如今进了宫,身份悬殊尊卑有别依旧如此。
还是一样罢?
大抵小姐心里也是彷徨,初春入宫那日夜里,头一回辗转反侧不得入眠。小姐连夜叫她来,攥着她的衣袖,柳眉微蹙着,启唇温声问她,说:“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罢?”
还是一样的。
得她应和,她念叨着,又细声将话复述了遍才沉沉睡去。
乍时,耳边响起的一道惊呼将她拉回现实。
“甚味道啊?你们可有闻到一股异味?”只见音满蹙眉掩鼻,亦是同时,她抬起步子循着屋中转了一遭。煞有其事的,东闻闻西嗅嗅。
寻桃方才回神,愣愣问:“甚味?”
音满不说时她还不觉。
用力呼吸之时,能隐隐闻见一阵怪异的味道。
好似匿藏在淡淡的雪梨香味下,说不清是甚味,若非要说,倒像浸湿的破抹布,一股子的腥腥臭臭。除却尔有躁风入屋遭风带去之时闻得见些微异味外,若不细闻倒不觉,不仔细嗅几乎察觉不出。
寻桃鼻子可没那么灵。
香不香臭不臭的,现今她不注意是闻不出来。
“你是没换衣裳吗?”旁侧又传来道惊呼。
她寻着声望去,便见音满眉头紧皱着,抬手捏着鼻子,眼中的嫌弃更是不加掩饰。她言语中充斥着的不悦愈发浓烈,便好似带了刺,入耳便会穿透而去没入血肉那般。
这是作何?
目光往旁侧挪去,那着雁灰色盘领衫的宫监一动不动的杵在那,尤像生了根儿。见他面色发白,神色都连同着涣散不堪。
他脸本就生得瓷白,失了血色,便白得愈发像张纸。
苍白得全然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这……这是怎了?
她心底就有种不好的预感,是以,在音满欲开口继续发言之时,她先一步抢在前头开了口:“手头的活做完啦?”
“是了!我还要往敬安殿去一趟!”
音满脸色一变,扔下句话来便急急脚领着人往门外去了。踏踏脚步声于耳边渐小,直至周遭重归阒静,她视线才重新落到那宫监身上。
“你可还好?”
旁侧人说了甚颜玉书已然听不真切了,听见褚寻桃唤他之时,思绪早已游离于九霄之外。明是七月烈夏,却仿若置身于腊月寒冬。
*
颜玉书从来没有忘记过,十年前房中那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孩童们痛苦的呜咽声。身下是冰冷的木板床,不能动弹半分,耳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