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他一走,寻桃快步上前把门一关,取来把葵扇便飞速钻上床榻去。
她昨夜本未睡好,还平白无故遭了一路的嘲笑,叫她生生憋出一堵气,现下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又无处宣泄。回了住处,她便寻思趁着小姐不用她在边上伺候好好睡上一觉,可牙实在疼得紧,连同这嗓子都要冒烟了那般。
方才躺下,她又速速从床上腾地爬起,乌圆的眼眸循着周遭转动一圈,目光落在了圆桌上的水囊上。
“……”
他何时放下的?
尝一口,倒不是甚坏事?
怎说的来着?荔枝壳煮水可败火?她将信将疑,去了木塞欲小尝一口。
荔枝壳水还是温热的,入口微微的苦,间中带着浅淡的涩。味道还算能接受,她又倒下些微温水,正要下咽,骤时,一道纤柔的嗓音飘然入耳,那本该走掉的人不知何时又折返来了,“听言这个很管用,不骗你。”
以至寻桃一口水呛在了喉咙,惹得咳嗽不止。
*
“我有一个长于岭南的好友。”
他语调轻轻,丢出句没头没尾的话。
一时间寻桃亦寻不着言语,目光定在他脸上,连着半点细微变化亦追随而去。
似乎在思索,见其眉头稍稍的皱了皱,在她不耐之前,他方才启口:“他家中是种果树的,他告与我,荔枝壳煮水败火颇有成效。”
寻桃倒从未听过这说法,由小到大上火都喝苦汤,一滴便能苦得入心入肺。
相较下,这荔枝壳的点点苦涩倒算不上什。
等等!
怎么好似有什不对?
先前,她可是不是说过甚?
她眸光一转,那目光再度落在眼前人身上,睨着他,开口阴恻恻道:“我是不是与你说过,再未经我允许乱闯我卧房我打死你?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言罢,是相继的沉默。
这宫监,怕是脑子都没长的。
见其不为所动,寻桃眉头倒竖,登时攥拳抬臂素手朝门外一指,“走!”
那宫监默了半瞬,朱唇开合吐出个“哦”字。
他倒应得快,旋即便折身快步往外头去。见他要走,寻桃又忽然想起什来,继而又忙探手去拽他衣袖,“等等。”
在其闻声驻足时,她便张口:“我问你,我很丑吗?”
只是他闻言,却是默了半瞬。
“不丑。”他如斯应答,却又似话未说完,犹如木桩杵在原处,纹丝不动的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眼眸微垂着端详她良久,才缓声道:“很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