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不是水豆腐做的?”
属于女子轻柔的嗓音飘飘入耳,循声望去,只见贵妃立于门前,凤眸半眯着,似笑非笑地望着她,“来瞧瞧,谁是水豆腐。”
随在身后的小丫头端着月白瓷碗,低垂着脑袋,憋笑憋得肩都抽搐不止。
连着,端在手中的木盘都带着小幅度的颤抖。
她真是很招笑吗?
谁料想,一觉醒来,她便真上了火。
嗓子眼疼的紧,连着牙齿都犯了疼,肿得左脸颊都凸起了一小块。别说进食,连喝水往下吞咽喉都生生的疼。
私以为,小姐是因知晓她生了病,才前来关怀她的,怎知晓,是特地来瞧她脸肿成甚样的!
立在门口瞧了会儿,她便领着婢子缓步入屋来。她于圆桌前驻足,躬身弯腰一番端详,见其神情肃穆,甚至伸出食指来,戳了戳她发肿的左脸。
而后,咯咯的笑了。
“……”真有这般好笑吗?
大抵觉得在她面前笑不大好,末了,贵妃止了笑意,而后缓缓蹙起了眉头。她低眉敛目,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色,启唇溢出一声叹息后,她晃着脑袋,吐出句颇为惋惜的话来:“还好呀,没肿成猪头。”
寻桃:“???”
这话听着,怎好似还怪可惜的?
她已经够苦了!
一觉醒来左脸肿得像块大饼,这也罢了,谁知,小姐闻声赶来,就是想瞅瞅是不是真的肿得像饼。寻桃如今是愈想愈气的,是以,她眉头一竖,怒嗔出声:“小姐!”
“好好好,不打趣你了。”陈明珠莞尔,转而调身去,从婢子端的木盘上端过那只月白的瓷碗送到她跟前来。
盛在月白瓷碗中的汤乌漆嘛黑,往外冒着的腾腾热气,昭示着它方才勺出汤锅。
尚未入口,她就已然闻见那股子扑鼻而来的苦味,只听陈明珠幽幽开口:“记着把汤喝了,下火的。”
她最厌恶的就是这些苦汤了。
幼时生了病,总要喝苦汤。
入口苦涩,下腹后那股苦味更是经久难消,唇齿间尽是苦味,苦得人心肝脾肺几乎都要拧在一起那般。是以,她很少叫自己有喝苦汤的机会。
灌了苦汤,却还觉得不够。
落肚后还不见半点成效,未等多久,寻桃就坐不住了。
晚些时,她拉着翠丫往御膳房去了趟。
打算向御厨讨点能健胃消食的方子,顺带问问可有清热又下火适合夏时喝的汤水。她走得急,本想用面巾把脸蒙上也忘了,路上碰着的宫人,无一不低头窃笑。
甚至有些,还当她面就笑出来了!
路都走去了大半,她便没了去的心思,当机立断折返回长康宫去。
谁料到一扭头,就碰见了杂役房的人。
尚未回神,林自荣就领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宫监往这头来了。
“哟,姑娘好巧呀!”林自荣见她是笑脸盈盈,话出口倒像把唢呐。
后头随的宫监,一个是曾求她救人的满喜,一个就是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颜玉书,只垂眸瞟她一眼便似当没她这个人。
林自荣又是个眼尖的,一眼发觉她的不对劲儿,犹豫了个半天,还是开了口:“姑娘这脸,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