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回忆中抽离竟已是日落,放眼望去,皇城的黄昏似乎与那时无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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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回到长康宫便下起雨来了。
门庭外绿叶落了满地,凉飕飕的,空气中弥漫青草和着泥土的味道。寻桃心底烦闷,于门庭前来回踱步良久,想起颜玉书那副死样心里那股气又簌簌飙升。
到底,她都不知该不该信那宫监的话。
但凡他张口说句话,解释一下,她亦不至于这么气恼。如若他真是行窃之人,遭人打死不也是活该吗?做人本就该坦荡呀,不是么?
“心烦呢?”
这时恰有人搭话。
她心烦,抬手挠脸连声附和:“可不是嘛!”
话了,她发现了不对劲儿。
这声音似乎似曾相识?
后头彻底默了声,她听见树木婆娑沙沙的响,亦有雨水顺着屋檐砸落石砖地上细碎的滴答声。阒静之中,一种不安不妙将有祸事临头的感觉横生心头。
寻桃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液,僵着身子缓缓转头。
那一瞬,着一袭大红盘领衫的圣人陡然撞入眼帘,只见圣人怀抱一截拇指粗细的木棍,神情慵懒斜倚于门框边,于她转身时,展露出一抹友善浅淡的笑容。
“……”
寻桃抓破脑袋都没能想明白。
不应该啊。
这个时辰圣人不应当在御书房么?
出门前,她是找准了时机的,专挑圣人最不可能出现在后宫的时间段,可是究竟为何?就突然到长康宫来了?
她偷偷抬眼寻自家小姐,意图求助救场。
然,只见贵妃抱着毛毯立于殿前,秀眉微蹙,眼眸神色难以言喻。
这回,小姐都帮不了她了。
“现在是连朕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。”
圣人还在训话,眉心紧皱着,瞧来心情不大好,大抵是又被那些几个老臣教育了。
“你说,你作何去了?”
“去……”
方才起了个头,寻桃又猛然忆起从杂役房回长康宫途中的事。
天热心燥,由杂役房出来后,她沿着宫道走的飞快,乍然间听见身后有人唤她。她闻声驻足回头,便见一着鹅黄色宫裙的少女领着一个豆绿衣裙的婢子小跑而来。
是和她玩得好在宁常宫当差的宫婢,唤作花斐。
花斐年纪较她稍长几岁,是宁常宫德妃身边的大宫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