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哀家是太后,想要谁死谁就得死,谁不忠心于哀家,哀家就能要他的命!秋嬷嬷,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,你背着哀家都做了什么,你救下那些奴才,你以为,那些奴才就会为你办事了?你自己都是个奴才,还想当主子不成?滚!不要再在哀家面胶出现……”太后已然跟疯了一样,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吼大叫,可是,秋嬷嬷却看得分明,太后不是疯了,而是本性毕露,原来,自己所熟悉的主子,真面相竟是如此。
“是,奴婢告退。”几乎是麻木地行了礼,秋嬷嬷脚步微微踉跄着转身准备离开,可就在这时,寝殿里,却突然弥漫开来浓浓的白雾,几个眨眼的功夫,便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。
“……”怎么回事?秋嬷嬷心里疑惑,头上却阵阵发疼发晕,根本无法思考,殿中发生异状,她下意识地就要去找太后,然而,她一回头,却看到太后一脸惊恐地往后退去,眼睛瞪得老大,死死地盯着前方。
秋嬷嬷扶着额头,顺着太后的视线看过去,当下也是惊得心里一沉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,脚下不防,撞上了凳子,狼狈地摔跌在地。
站在窗外的人,不是那舒家的小公子么?为何…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……
“舒寅……舒寅……是你们自己找死,不关哀家的事……谁让你们不听哀家的话的!你们要索命,就索这宫里奴才的命,他们的命贱,你们全都拿去……”太后惊恐万状地吼着叫着,还妄想以宫人的命抵自己的罪过,如此狠毒之心,愣是让秋嬷嬷忘了眼前的恐惧,不可思异地盯着自己的主子。
这便是……她打小伺候大的主子?这便是母仪天下的太后?她当真是……瞎了眼了,这样的人,如何值得她付出忠诚?
这一下,秋嬷嬷彻底看清了太后的为人,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小太监,悄不声地就把她给搀扶了出去,送她回了自己的屋子,也不说话,只默默地给她处理头上的伤口,小太监年幼,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,苍白着小脸儿嘴唇还在微微颤抖,秋嬷嬷心下叹息了一声。
“是……燕王吗?”脑子恢复了清醒,秋嬷嬷立马就想到,刚刚那一幕,估计是燕王的计策,这效果当真是惊人。
“嬷嬷,奴才们进了宫,一辈子便卖与皇家了,可能活着,谁也不乐意死,太后不把咱们当人看,咱们……总得为自己找条活路,前日里,弟弟什么都没有做错,只是倒霉地撞上太后心情不好的时候,太后便下令要活活打死,奴才……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……”秋嬷嬷闻言一声长叹,这两个小太监是堂兄弟,家里实在是养不活了,才送进宫来,无依无靠的,只剩下了彼此,想到最近太后的作为,她也只剩下了叹息。
可转念一想,自己又比这兄弟俩好上多少呢?奴才,于太后而言,她这个近身伺候了三十年的嬷嬷也只是奴才而已,秋嬷嬷想到刚刚太后所说的,只觉得心寒如冰。
他们是奴才,可奴才也有心,奴才的命,也是人命,如何就只能任由人捏在手里,想要他们何时死就何时死呢?
“罢了,都警醒着些,太后娘娘已然安歇下了,不要去扰了娘娘的清静,都好生在自己的屋子里……待着吧。”那件冤案,早就该了结了,太后种下的孽果,她自然该自己品尝。
而她……也要为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。既然已经付出了三十年的真心,她也不妨忠心最后一回,便把这条主子看不上的贱命赔上吧,只愿来生,不必再作奴才。
太后寝殿中,此时却是一片白雾缭绕,太后跌坐在贵妃椅上,想要逃离却浑身无力,只能看着窗外那人,一步步靠近,再靠近……
“你不要过来!哀家是太后,你不能杀我……”太后显然已经语无伦次了,柳玥容面色冷然地看着这个女人,明明生得一副慈眉善目,平日里也能装出一副慈悲心肠,可只要别人不服从于她,她便能瞬间变身为最狠毒的杀手,屠尽别人全家全族。
“太后娘娘,原来,你也会害怕?我原本以为,你双手沾满了鲜血,背后站满了冤魂,你是什么都不怕的呢!如今你倒是怕死了,当初,你害我全族之时,怎么就不知道要害怕呢?只为一己私利,便可以屠尽我舒家全族,你可知,我们有多恨你?”柳玥容一步步走近,走到离太后尚有五步远时,停了下来,只冷冷地看着她,不再靠近。
“我族人的魂魄,因你的恶毒而无法解脱,今日,我便要取你的鲜血,祭奠慰藉我的族人,你……拿命来吧……”原本,柳玥容还煞有介事地设计好了台词,要趁乱问些真相什么的,可事到临头,他只说得出这么几句话,实在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拖拉,看着因恐惧而全身不得动弹的太后,他心里涌出几分快意,在太后惊恐的注视下,几步上前,抓着匕首的右手迅速划下……
“啊!”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,太后成功地晕了过去,柳玥容顿时就默了,还当这太后有多厉害呢,害他全族都能心安理得地活到如今,自己倒是惜命得很,一把匕首就吓晕了过去。
“王爷,赶紧接血,我有点犯恶心。”不是晕血,是晕人,看着太后娘娘就觉得阵阵反胃,难受得紧。
“影七。”云瑾焱哪有可能不管自家爱人去接血,大掌揽过柳玥容的肩膀,将人半搂着带出了太后的寝殿,外面没有一丝白雾,空中一轮清朗的明月,仿佛在预示着,这件事情,即将走向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