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随风换了一种商量的口气道:“你能不能帮我解穴?”
高渐飞道:“解穴。”
韩随风惊讶地道:“你不会解穴?”
高渐飞摇了摇头道:“不会。”
不过他又笑了起来,道:“不过没有关系,过十二个时辰之后,你就可以动了,以前被我指头戳过的人也是这样的。”
韩随风又叹了一口气,他知道要保持这个姿式,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。
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后,江湖上立刻就会知道。
所以他十二个时辰之后必须拔剑杀一个人。
这个人就是他自己。
他实在没有脸活下去。
高渐飞离开了韩随风,走得远远的。
他并不是不负责任,而是他觉得很不好意思。
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,必须远远离开闯祸现场。
他来到大明湖的时候,还是早晨,现在已是下午了。
他还是没有看到秦宝宝。
不过他自己也感到奇怪,自己居然还以为秦宝宝会来。
他在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,这时他发现,每一个人离自己远远的,好像自己得了麻疯病一样。
他很想找一个人问一问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可是每一个人看到他走过来,脸上立该吓得苍白,并且像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急地逃开。
等他在湖边绕了一圈后,发现整个湖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。
他找了一块青石头坐下,拖着脑袋,死活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。
他一直坐着,等到天都有一点黑了,他还是没有看到第二个人。
这时从湖的另一头驶来一条大船,船上已起了灯,很明亮很高级的那种宫灯。
不止一盏灯,而是无数盏,从船头一直挂到船尾。
这是一个美丽的船,高渐飞不禁有点看呆了。
他从来没有看过船,更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船。
只是有一天,在他母亲心情好的时候,母亲对他说过,在西子湖上,在秦淮河中,就有一种美丽的船。
站在船头,听着笙歌丝竹,吹着柔和的清风,是天下最快乐的事情。
母亲在说这些的时候,混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,似乎还有一种少女般的柔情。
高渐飞当时就想到,自己无论如何,也要看一看这种船,如果能在船头站一站当然更好。
现在他终于看到了,他睁大了眼睛,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有灯就有人,船上,人影幢幢,有男人,也有女人。
男人都穿着整齐的青布长衬,脚上穿着白袜,青布鞋,个个显得既精神,又骄傲。
女人都穿着高渐飞认为是世上最美丽衣衬,甚至比母亲一直压在箱底,从来没有穿过的那件衣衬还要漂亮。
高渐飞承认,看到这些女人的时候,他的心脏跳得略微快了一点,眼睛略微大了一点。
船上有歌声,有歌声,必有丝竹,那种美妙的音乐当然也是他从未听过的,当然要比自己用竹子做的,只能发出一种声音的所谓笛子要好听得多。
有歌声,有丝竹,必有舞蹈。高渐飞感到,整个船上,就像一个戏台。
这一戏台可比村子里过节时,那些抹了脂粉的老男人们演的戏要好看得多。
船离高渐飞并不太远,可高渐飞觉得,自己和船上人的生活简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