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月醒来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先要判断自己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,沙漠中人最大的愿望是死在绿洲上,所以他见到绿洲之际,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……
努力地搬动一下身子,他感到自己依然处在十分痛苦中,只是精神略微振作了一点,不禁轻轻一叹道:“听说死后一切痛苦都消失了,怎么我的痛苦却永远伴随着我……”
一语未毕,身后传来噗的一声轻笑道:“像你这种疑神见鬼的人,死了也不得超生的!”
关山月蓦然回顾,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,穿着漠上牧民的装束,白而圆的脸,大大的黑眼睛,粗而长的辫子,神情显得很调皮,正是自己在驼背上坠下时看见的那付情状,不禁微微一愕,半天后才低低地问道:“姑娘……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?”
那女孩子双眼圆睁,鼓起嘴怨声道:“你死了!你现在是见鬼,我就是鬼!”
关山月又是一怔,可是他在那女孩子表情中看出她是在说气话,因此也知道自己并未身死,乃轻轻一叹道:“姑娘请不要生气,我因为身受重伤,自知必死,所以才这样想……”
那女孩子还是气呼呼地道:“你既然知道自己受了重伤,干吗听见我们追来了还要逃,我们又不是强盗,早知道如此,真不该救了你……”
关山月只有苦笑一声,无言可答,那女孩子还想抢白他几句,忽然旁边插过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:“阿菁!这位客人中了剧毒,虽然服下清毒散,可是毒性并没有消退,你不要再跟他说话消耗他的体力!”
关山月只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,忽然感到灵台穴上又是一麻,就什么都看不见了,耳边只依稀地听到那女孩子问道:“爹!他中了什么毒,您的消毒散还解不了!”
接着是那中年人的声音道:“你别多问了,这种毒性对我的医道是一个挑战,我们把他抬回山上去,用我最大的努力,看看是否能够克制这种毒性!”
接着他又迷糊地感到身子受了搬动,神志又陷入迷惑中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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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诏山的落魂谷主孔文通广传请柬,邀请各处武林知名人士与九大门派掌门参加他六十生辰大会时,已经是沙漠夜会后的三年了!
由于孔文纪已毒毙明驼令主独孤明的传人关山月,使每一家的信物都得以收回,六诏山在武林中,已隐隐居于领导地位。liang
一向不为人注目的六诏山,在这三年中,也不时有江湖人前往拜访,尤其是金沙堡主谷亮与一些单独成家的武师们来往得最勤,他们因为势力较为单薄,无法与那些历史悠久,基础雄厚的大门派相较,门下的弟子们略为起了一点小冲突,也总是忍气吞声的时候居多,自然而然地想与六诏山一通声气,以壮声势!
而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因为受了孔文纪的一点恩惠,对六诏山始终很客气,凡事退让,一些小事情,只要是孔家人出头讲句话,大家就搁开算了i三年来,六诏山在武林中的活动越来越公开,声名也越来越大!
落魂谷主孔文通的六十大寿是近年来武林中喧腾最沸的一件大事,这在半年前,请柬就发出去了。,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明知他们在这次聚会上定会玩出一些新花样,可是拘于情面,即使本身未克参加,也都派出门中极高地位的代表前来祝贺。
寿诞是九月十七,九月十六暖寿,大家都到齐了,六诏山的落魂谷中形成一片空前的热闹,长棚下筵开如星列,宾客似云聚,大家都准备作竟夜欢饮……
更深酒酣,八成的客人有了八成的醉意,金沙堡主谷亮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,以他那响亮的嗓音大声叫道:“各位老师,各位朋友,三年前孔二先生在沙漠中以一杯毒酒,制服了明驼令主,替我们夺回了本门信物,这份恩情,武林朋友,莫不铭感于心……”
这几句话说得太露骨,有几个人立刻表示出不满之色,谷亮似乎也有所感,马上接着大声道,“那一战独孤明虽死,然而他的传人关山月所表露出来的功力为有目共睹,各位若是单凭一己之力,有谁能击败他!”
这几句话也是事实,表示不满意的人也只好将不满意的话下肚去,谷亮等了片刻,见没有人提出异议,乃得意地道:“明日即为孔谷主寿诞,兄弟谨备了一点寿礼,代表天下武林同道,向寿翁表示一点敬意!”
说完之后,举手一招,立刻有两名汉子抬着一方金漆匾额,上面刻着五个泥金大字,在烛光中映耀光辉!
“天下第一家”
谷亮不等大家有所表示,随又大声道:“这一句话大概只有落魂谷可以当之无愧!现在就请寿翁哂纳……”
终南掌门吕无畏就坐在少林代表心禅大师之旁,忍不住出声道:“这太岂有此理了,我们若是让他把这块匾送上去,就无异承认他是天下第一家了,这五个字那是随便可以得的?”
心禅是少林痛禅大师的师兄,年龄在痛禅之上,造诣比他较差,却是少林的第二位高手,此次是代表掌门前来,自是不便多表示意见,只有轻轻地一扯吕无畏的衣服道:“吕掌门人请少安,谷亮此举虽迹近阿谀,然言之未尝无理,三年前若非孔文纪,我们的信符恐仍留在明驼令主之手!”
吕无畏不以为然地道:“在那种方式下夺回信物,在下宁可让它仍留在明驼令主手中!”
心禅摇头道:“孔文纪虽然胜之不武,可是隔空化酒,传热溶毒,他们在真正的武功造诣上,所表现的功力亦足惊世骇俗!”
吕无畏有点诧异地问道:“少林向为武林泰斗,难道大师竟也承认落魂谷为天下第一家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