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迹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,抬手看表,给了个留出足够淋浴又不至于打扰到别人休息的时间:“大概九点半吧,如果不堵的话。”
严岸阔答应:“好。来前告诉我车牌号,我跟保安说一声。”
挂断电话后,聂杭刚好将边迹送到家,似笑非笑地回头说:“叫声哥,我给你直接送到地方!”
“不用。”边迹很有骨气,长腿一迈,直接下车,“你快送远哥回吧,我打车。”
聂杭嘴比脑子快:“没事,我一会再……”被乔远猛咳一声才反应过来,信口刹车说,“啊,他不用送,时间够!”
说话间,边迹已经打好车了。他帮聂杭把车门关上,道别,然后把车牌号发给严岸阔。
“收到。”
严岸阔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,拉开衣柜,取出里面的睡袍,似是嫌地暖太热,将它第一颗领口处解开,连着衣架一起拿进浴室。
九点半,门铃准时被摁响。
严岸阔连浴袍都没换,头发吹得垂顺柔软,露出锁骨附近大块的皮肤。
边迹自认预留的洗澡时间足够长,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,严岸阔穿成这样是有备而来。
但即便猜测坐实,边迹也不能做趁人之危的事。他打了声招呼,把礼物往玄关上一放,没多余的话,转身就走了。
严岸阔还在拆礼盒,抬头发现人已经回到电梯口,无奈地叫道:“边迹。”
无人回应,严岸阔便沉嗓大了点声:“站住。”
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,能让听到的人下意识顿下脚。这一秒的条件反射被严岸阔抓住,他拽着边迹的袖子,往回拉。
边迹一副“我没错”的姿态问:“怎么了?”
“跑什么?”严岸阔抬抬下巴,“我家又没藏人。”
“藏没藏我也不想进去。”边迹说大半夜进别人家,主要是怕自己干出什么混蛋事,“大半夜,孤男寡男的,不合适。”
严岸阔挽留未果,也不再强求,只好点点头,“行,你站那等会。”
说罢,他转身打开玄关柜门,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盒子。边迹探着头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“送你的。”严岸阔帮他把盒子打开,里面放着一瓶银色山泉,“我总不好只晓得收你礼物,不晓得送。”
边迹说“谢谢”,打开盒子后,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柑橘香,中调渐缓,是略淡的茶香,后调却像清澈山泉,弥漫在空气中。
边迹一直觉得,香味是很私密的事,因此很少主动替别人挑香。但严岸阔选得非常准,热烈的清新,温柔的冷感,几种矛盾又协调的特质在一款香水上展现,正如他眼中的边迹。
边迹夸赞香水好闻,然后把盖子合上,准备跟严岸阔道别。
盒上有严岸阔平时的味道,灰色香根草,与银色山泉混合在一起,气息冲撞到颅内,简直可以将人送上膏潮。
可能是被缠绕的气味惹得有点头晕目眩,边迹脑子一热,忽然向前跨了一步,挡住正要关上的门。
“严岸阔!”边迹一只脚挡在门缝中,抬手撑在墙边,离严岸阔的耳朵很近,“其实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,我回去仔细想了想……”
严岸阔重新拉开门,静静地看着他。
边迹顿了顿,继续说:“你的习惯和观念确实跟我不一样,这一点,除非咱们为了对方完全改变,或者投胎重开,不然都没法解决。但是,如果真的那样,也许我们就不会被对方所吸引了。”
严岸阔被他那句“重开”逗笑了,缓了缓说:“所以呢?”
“我认为,没有必要解决所谓的‘根本’问题。”边迹认真地说着他那一套并不自洽的理论,“没错,我暂时不适应分享隐私,你也不想经历冲突争吵,可那都是还没发生的事。只要目标一致,我们完全可以等问题出现了再去沟通、去解决,而不是因为害怕磨合就拒绝尝试。”
“所以,严律师,让我试试吧。”边迹显然将乔远的劝解听进去了,面对眼前这块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拼图,他直白地说,“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,相信我会让你满意的。”
一梯一户的房型,没有邻居经过打扰,顶灯明亮,照得边迹的那些小心思无处遁形。
严岸阔没有立刻说话,转身从屋内拿出一瓶矿泉水,拆封后喝了一口,才回答:“追谁是你的权利,不需要征求同意。”
边迹就当这句话是纵容,一下子胆大起来:“注意看,现在是九点三十二分,我要正式开始追严岸阔了!”
严岸阔也被逗笑:“什么时候开始也是你的权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