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岸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来接她,她便也没有问。
在刚刚的某个瞬间,沈嘉月觉得已经超过了彼此间该有且只能有的同学情分,虽然当时场景下,她也有些失去理智而没有拒绝,可现在回过神来,她心里是后悔的。
归根结底,秦岸已是一个有妇之夫,即便她因为着一点不可言说的自尊心作祟,面对秦岸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展示美丽的羽毛,可也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发展出点什么,她的道德底线不会允许。
心里揣着事,沈嘉月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秦岸停下了脚步,于是没有任何缓冲地,她直直撞到了秦岸身上。
“啊!”一声短促的惊呼,沈嘉月连忙退后一步,下意识松开手压住了自己的衣摆,“对不起,我没看路。”
“嗯,”秦岸没出手扶她,他看着沈嘉月,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上看不到是什么表情,但眼里露出的情绪显然有点沉重,“叔叔阿姨到了,你没带手机,他们就联系了我,现在在你病房里等你。”
“这么快?”沈嘉月惊讶一瞬,才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病区的门口,透过门上透明的玻璃隔断,她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,已经是中午12点了。
沈嘉月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,她知道现在很多医生因为怕麻烦,轻易不对外留联系方式。自己本来算着的时间也该是在自己检查完后父母才到,让他们联系秦岸只是个应急方案,谁曾想自己这边检查情况比预计的要久了些,而父母那边,也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到了些。
“没关系。”秦岸看着沈嘉月,似乎还有话想说,却又在顾着虑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沈嘉月主动询问,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是父母忽然提出了啥奇怪的要求。
自家爸妈自己知道,这些年对她身边出现的异性是宁错搭不放过。可以说只要是个男的,都会被问问和自己是什么关系,但凡对方回答超过“认识”这个层次,那么很快就会进展到“准备啥时候结婚”、“小孩准备生几个”这一步。
“你的CT我已经看到了,”秦岸一早有和影像科那边打招呼,沈嘉月前脚从CT室,后脚他就看到了她的影像,“明天……可能先不能手术了。”
“唔?”沈嘉月有些迷茫,她不知道为啥手术会被暂停,但总归原因不会是她还没准备好,“我的检查结果有什么不对吗?”
沈嘉月有些懵。
秦岸这话说得并不明确,她无法准确的解读出这其中蕴含的意义,但是在秦岸说话时,她仔细的看了对方的眼睛,而对方在回避她的视线。
“你先回病房,和爸妈吃个午饭,”秦岸说话间,刷开了病区的门禁卡,“然后带上他俩一起来我办公室,我会和你们说下你的具体情况。”
沈嘉月被这架势搞得有点紧张,她也没敢多问,便对秦岸道了谢,在进门后和秦岸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,独自一人回了病房。
……
沈嘉月刚推开自己的病房门,就看见自家老头老太太并肩站在小阳台,就着那只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吹着风,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听见有人推门的身影,两人迅速回头,见是沈嘉月,情绪明显都激动了几分。
“嘉月。”王秀雅声音有些哑,似是想走进些看看她,向前迈了一小步后却还是退回了原地,她紧紧的抓着自家老头的手,眼眶微微有些泛红。
沈齐康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,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又沧桑了几分,看到沈嘉月时似乎想对她笑,可是笑得比哭还丑。
沈嘉月看着有些难受,只能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快些:“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,我以为起码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医院。”
说话间,沈嘉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,想拿去阳台找个地方挂起来。
王秀雅立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:“你别过来,今天来的路上,隔壁坐的那个小伙子咳了一路,我们现在身上搞不好全是病毒,不能传染给你。”
=请。收。藏[零零文学城]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=沈嘉月脚步顿在原地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父母山长水远赶过来看她,明明已经近在咫尺,却因为怕她病情加重,便克制着自己不上前。她很想上去抱抱他俩,却还是选择了尊重他们的意愿,不让他们担心。
她将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,刻意当着她们的面掏出一瓶酒精喷雾,往衣服上喷了几下,才说到:“别担心,都带着口罩呢,正常说话没问题的——来,我也给你们喷一下,保证就没病毒了。”
见两人神色依然犹豫,沈嘉月只能继续哄他们:“再说你俩不是都已经病过一轮了吗,现在有抗体,不会那么轻易被传染的,等下你们走了,我在屋里再喷点酒精,问题不大。”
好说歹说,总算做通了二老的思想工作,王秀雅进屋后第一件事,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三本书,献宝一样递到沈嘉月面前:“这是我在网上找的书,讲的都是那些生病的人努力战胜病魔的故事,你没事干时可以读一读。”
沈嘉月哭笑不得的接过,在王秀雅期盼的目光中,她语气真诚的应允自己一定会读,哄好老太太后,沈齐康立刻递过来一个保温杯:“这是爸爸早上出发前煲的汤,很新鲜的,一路高铁坐过来没怎么耽搁,你趁热喝。”
沈嘉月打开保温杯,奶白色的汤汁浓稠,热气迎面扑来,香味一瞬间充盈了整个小屋。沈嘉月的鼻子有些酸,这汤一看就需要些火候,他们是早上9点的高铁,从镇上去高铁站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,老头为了给她煲这碗汤,估计凌晨4点就起床了。
她用勺柄轻轻搅动,看见了汤底黄褐色的泥鳅,沈嘉月之前查过,泥鳅汤确实是癌症患者的食谱之一,但那是化疗期间才喝的汤,并不是她现在这个阶段。
“你说你最近不能吃东西,爸爸想给你做点好吃的也没办法,只能煮点汤,这个泥鳅汤我听人说对你这个病好,这是我找人在乡下订的野泥鳅,营养价值很高的,在家养了两天,肯定没泥味……”
沈齐康还在絮絮叨叨,沈嘉月没有说话,她盯着手中的汤,眼泪忽然就开始不受控制,一滴滴地落在了奶白色的汤面上。
“这是怎么了,”王秀雅立刻发现了沈嘉月的异常,她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汤,给她擦眼泪,“好好地怎么忽然哭了。”
沈嘉月没有说话,只是眼泪越掉越凶。
男人没再听她喋喋不休的醋意,右手勾着她的脖颈把人带到自己面前,倾身吻了上去。
这次的吻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柔情蜜意,更多的是占有和霸道,他的舌尖长驱直入,像是要攫取沈嘉月口中所有的空气。
直到吻到她呼吸困难,秦岸才放她呼吸几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