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博的爸,早死的妈,生病的妹妹,破碎的他,形容陈妄简直再合适不过。
我从未见过有人,会为了一百块喝一瓶酒,一直喝到胃出血,即使遭受着众人侮辱,眼睛里的光也从未熄灭。
“一只虾,十万块。”
在急促闪烁的霓虹灯光里,在少年盛满星子的眼中,我看到了我自己,热烈张扬。
他真的给我剥了一只虾,但只有一只。
陈妄似乎不信我真的会给他钱,但我给他之后,他又垂下眼眸,吝啬地掩去了那片星河。
他有些局促说:“剥一只虾而已,我不配要这么多。”
于是,我用五年的时间告诉陈妄,他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。
我曾一片一片地捡起他,并为我捡到的每一片而欢喜不已。
陈晚得了绝症,治病需要很多很多钱,我有钱,我让陈妄和我结婚,捧他出道。
他同意了,可陈晚还是去世了,后来我同样病入膏肓,我没她坚强,没有亲人,我爱的人,不爱我。
所以,我选择安乐死。
……
陈晚的忌日,陈妄总是很难过,他沉浸在悲伤里,回到家无事可做,便只能拿我撒气。
他清理了我仅剩的东西,一遍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,终于打通了。
电话那头没有声音,陈妄红了眼眶,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。
“你到底干什么去了?!晚晚的忌日你也不来?你不是说永远把晚晚当你的家人吗?这才几年你就不去看她了!你这个恶心虚伪的女人!”
陈妄愤怒的指责传入听筒,随后响起了一个同样愤怒又悲伤的女声:“陈妄!你又发什么疯!”
陈妄似乎没料到电话另一头的人不是我,声音一瞬顿住,随后试探着问:“宋清韵?”
宋清韵是我最好的闺蜜。
我安乐死的事,只告诉了她。
对面的人没有回答,算是默认,陈妄的怒火更盛了。
“你让晏晚接电话!她上次和新欢去喝得醉醺醺,之后就假惺惺放我自由,那还把她的东西留下干嘛?”
“让她立刻滚过来!把她的这些破烂拿走!”
他真会刺痛我,我上次喝酒,就是为了给他拿下那个高奢的代言。
我是有钱,可有钱不代表在娱乐圈只手遮天,实际上,我次次喝醉,都是为了给他谈下资源。
但这些,我已经没机会再和他解释了。
电话那头,回应他的是宋清韵压抑着哭腔的怒吼:“陈妄,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晏晚!”
“你告诉晏晚,她再不回来就离婚!”
陈妄歇斯底里地咆哮,而清韵早就挂断了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陈妄笃定我有了新欢,我爱他这件事全世界都看得到,又怎么会背叛他?
我也真的很想告诉陈妄,不用离婚,你已经获得了全然的自由。
无处发泄的陈妄,把目光放在了我仅剩的物品上,撕扯踢打似乎已经不足以让他发泄,他抱起那堆东西出门,驱车来到垃圾处理站,把它们扔进了焚化炉。
至此,那个房子里,我所有的痕迹,都被抹除完毕。
只是陈妄,如果你知道这是我在世间最后的痕迹,还会这样做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