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景琛后背狠狠一震。
爱?
这个小东西居然对他说爱?
当着老爷子的面,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,对他说爱。
苏眠咬了咬唇,对老爷子说:“陆伯伯,放他们走吧,不要为难了,或许,景琛会被治愈,也说不定。”
魔鬼不是没有爱,只是,没有碰到可以值得魔鬼怜惜的人。
有人说,就算再禽寿不如的人,也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和事。
苏眠以前不相信这句话,因为她觉得,人都已经失控,失去了自主意识,只会给予人不断的伤害,怎么还会有意识去守护?
可是今天,她从陆景琛眼底,读懂了这个道理,她开始相信,或许景琛的病,可以被凉宵治愈,也说不定。
陆景琛带着凉宵离开陆家后,陆家大宅一片寂静紧张的气氛。
老爷子坐在沙发上,手里慢慢摩挲转动着拐杖的龙头,他说:“景琛不该有感情,一旦有了,对他,对别人,都是一种伤害。可是现在木已成舟,唯一希望的,就是希望那丫头命好,能好好保护自己。”
天下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,终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谈恋爱,结婚,可没有办法,为了将伤害减小到最小,老爷子一直希望,景琛所拥有的婚姻,只不过是简单的商业联姻,没有爱情,只有两个人的相互扶持。不夹杂一点个人情感。
可他忘了,景琛是人,不是冷漠的神,他有七情六玉,人一旦动了真情,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。
苏眠的目光,寂寥的落在他们远去的路上,她抿唇安慰老爷子:“陆伯伯,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。凉宵和陆羽,在景琛心目中的地位不同,不是么?或许,凉宵可以解救他。”
老爷子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,问她:“如果做手术,成功率有多大?”
“一半不到。如果失败……”
“失败……会如何?”
苏眠眸子一暗,“变成植物人,终生长眠不醒。就算醒了,也没有任何意识。”
老爷子瞳孔狠狠一缩,嘴唇嗫嚅着:“难道…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
“有。”
苏眠微微蹙眉,似乎更不愿提起第二种办法,她迟疑着道:“切除他的边缘叶。”
“切除边缘叶后,会怎么样?”
苏眠目光如海水深沉下来,看着老爷子关切的眼神,一字一句道:“切除边缘叶后,他不会再有任何暴力倾向,不会再因为受到任何刺激而伤害人,可是他会失去所有记忆,甚至,连最基本的关于生活能力的记忆都丧失,一切从头开始。从此不再有悲喜,成为一个冷漠的人。”
……
海滨别墅。
陆景琛抱着凉宵,两个人一同洗了温水澡,紧绷的神经,终于松懈了下来。
凉宵一点力气也没有,躺在床上,任由他的大掌抚着她的脸颊,她眼皮轻轻眨动着,环视了一周屋子。
声音沙沙的开口:“二叔,这屋子里是不是闹鬼?那天晚上下大雨,停电了,我感觉床下面有鬼。”
她的样子,有些呆呆的,显然这几天给她的惊吓很过分,小女孩胆子小,很容易有阴影。
他唇角勾了下,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脸,“这屋子里不闹鬼,干净的很。”
他见了她,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,脑部也不再那样嗡嗡作响几乎要裂开一般的疼了,现在的他,心很静。
凉宵小手攥着他抚着她脸颊的大掌,轻轻摇了摇,像被抛弃的小狗找到主人一样,可怜兮兮的说:“二叔,我知道我很懦弱,我也不想这样懦弱,可我控制不了也改变不了……”
陆景琛倾身,拥住她的小身子,将她紧紧抱进手臂里,下巴抵着她馨香的发顶,闭上眼,深深嗅了一下,很是享受现在的宁静时光。
“那就继续懦弱,我陆景琛的女人,不需要多坚强,靠着我就可以。”
凉宵现在不想问他,关于这些天的反常,苏眠和他的关系,爷爷说的那些奇怪的话……这一个个问题,她现在都一个不想管,她就想赖着他。
在暗层里面的时候,她每个毛孔都紧张的无法呼吸,心里想着,是不是自己快要死了,连最后死都见不到二叔一面的话,那她肯定死不瞑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