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乎被我逗笑了,喉咙里发出“呼哧呼哧”的声响:“等你的大字练好了,你就看得到了。”
我嘴一撇,他都知道我的大字写的不好了……等我的大字练好,嗯……不知道要等多久呢……
“那这个,卖多少钱啊?”
“不卖……这个现在不卖……”老头摇摇头。
“不卖?为什么……噢,是不是因为没有人看到他里面的那些……对不对?”
“细娃儿脑子倒是灵光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先生也这么说我。”我不禁有些得意了,两条细细淡淡的眉毛也挑了起来。先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,总是温温和和地说话。
课堂上练大字的时候,他会来回走动,看到有写的好的,便赞许地点点头;见有写的不行的——通常是我,他就在旁边提点着:“手要稳……横折……对……弯、弯下来……”如果我碰巧写的好了,他也会微微笑着点点头。大多数情况下,我还是写的不好,他便握住我的手,指腹粗砺的茧子磨着我的手,一笔一画带着我写几个字。
“先生的戒尺在你这儿,那先生不就没有戒尺了?”
老头摇摇头,“这只是个影儿。”
我不太懂他说的话,转眼又去看那戒尺,指尖点了点上面一道显眼的划痕。
倏忽间,眼前出现一间屋子。先生佝偻着背扶着桌子坐下,细细摩挲着手中的戒尺,忽然,他的手顿住了,像是发现了什么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你看到傅先生了?”老头砂石磨过般的声线将我惊醒,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叹口气,带了惋惜,“没想到这么快……傅先生也要去了……”
我大骇,声线就不禁拔高了:“你骗人!”
他只是看着我,良久,吐出一口浊气:“这是命啊……”
“这是命……骗不了人,也改
不了……”
“细娃儿,你脑壳灵,你还看不出来吗……要么是要死的人,要么是已经死了的人的物什儿,才会出现在这儿……”
我不信。
我偏不信。
时间一晃,几日过去。
我在这几天里,可憋着干了一件大事儿。
我把先生的戒尺丢了,丢的远远的,埋得深深的。
我想,这样,戒尺就不算先生的东西了吧。
我跑到杂货铺,还没开口,讶异地发现老头没在打盹,而是在抚挲着那把戒尺。他见我过来,把戒尺递给我看:“你先前看到傅先生突然犯了病,是因为这个——”他干枯的手指指着戒尺上的一道划痕,“这儿不知被哪个猴儿划了一道。”
我不太懂,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,那是不祥的预感,小声开口:“划了一点点嘛……不碍事啊……”转身看向外面,又是黄昏了,天边的火烧云艳光遮住了半边天,似乎连空气也氤氲上了这醉人的霞光。
只是那火烧云,落在了先生的家。
回到家,经过苦楝树时,张婶与母亲的对话传来。
“傅家一家人急慌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