纹枰最棘手的事,必然是不仅要走自己的下一步,还要预测对方的下一步,你的后五步后十步怎么想,就同时计算对方的后五步后十步怎么抵挡。
云荇停下攻势,将原本打算尖的一手改了方位,尤似负隅顽抗,对面来了个双打吃,下她马威,云荇配合他演了几步。
等少年发现端倪时,那边黑棋顿时上刺,下逼攻……
即使再封锁,她依然能在下边展开,对白棋围筑的势力进行侵消了,云荇这时再去搞他大龙,少年一皱眉,果然开始守,她直接来了一手夹,十分强硬。白棋登时陷入两难,就算这时粘,黑立马渡过,这一块丢了眼位,也彻底沦为浮棋了……
刀剑往来一局终。
云荇额间渗着薄汗,对面也不再摇他的扇,一脸狐疑。
老余等人看他自信不起来了,这下满心欢喜跑到雅间主动数子,结果四座皆惊。
因为云荇没赢。
算上还棋,还输他二子。
云荇有些无语,浪费休沐日搞什么为北周争光,结果话放早了,现在收不回来。其实如果有机会,倒还想再杀几场,因为她血液里沸腾的就是好战,不过北周的夷人大多是随商队来做买卖的,一生可能就见那么一回。
云荇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落在她那尖的一手,逆转大概是从这里开始的,她起势直追,倒逼白棋分心,虽然后面的夹更凶狠,也没有这尖打乱白棋阵脚来得猛。
她在演戏,她在下套。
尽然前面的棋路没有估算到最优解,但谁若真的与她下一场,时辰足够宽裕的话,她未必不能扳回态势。
众人心头凛然。
云荇本以为自己的彩头没戏,结果老余诡异地往她手里塞了二十两,不光如此,大放厥词二流北周纹枰的夷人,在她离开荷香楼后,跟了一路。
“都复完盘散场了,怎么,你也想给我彩头?”
“输的问赢的讨彩头,你可真不是一只好猫。”夷人少年合上折扇,饶有兴致地盯着她。
这人通身气派,手中除了一把折扇别无他物,与印象中千里迢迢来北周做买卖的夷人些许不同,且他跟自己年纪相仿,棋还下得极好。
云荇心中不免一番揣想,但时间对不上,她并不确定。
“不遑多让,猫的钱差点被你这条鲛鱼吃了,”她又接道,“你是青渚人?”
夷人少年没有回答,反问:“你常在荷香楼下棋?”
云荇摇头,她在书院进学,腾不出太多时间,加上有时候要避人耳目。
他若有所思:“看来很难再寻机会切磋了。”
云荇笑道:“你被二流纹枰虐上瘾了?不过玶都南郊在下月会举一场珍珑局,届时可以大施拳脚。”
少年勾起笑眼: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我有一个问题,”她望着天高云淡的景致,言笑晏晏:“你可是犀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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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今围棋规则有很大不同,古棋有座子制还棋头(明清),跟二连星其实是相违的,但我手边的参考书目只有现代,所以不能当真,大家谨记文案“架空+私设如山”〒▽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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