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依一惊讶地看着刘恪非,像是难以置信,他居然要和她离婚!
纵然知道他是怕连累她和孩子,可她还是很难受。她在他眼里,难道连候鸟都不如,大难临头各自飞吗?
“刘恪非,你收回你的话,我不会和你离婚的。”张依一冷着脸说道。
“依一,你这又是何苦呢?离开我,你带着孩子好好生活,你才37,要是遇到合适的,还能再找。”刘恪非苦笑道。
张依一宛若看傻子一样似的看着他,“刘恪非,你是不是脑子有病?你让我给你儿子找后爹?那要不要给他们改姓啊?”
刘恪非苦涩道:“如果能护得他们平安,改姓也不是不可以,我不会介意!”
“你大爷,我介意。我的儿子我护着,不指望别人。刘恪非,我告诉你,离婚是不可能的,改嫁更是不可能!”张依一一翻身,直接骑到人身上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“你当初是怎么说的,一辈子爱我,如果有来生,还爱我!难道,你说的都是屁话吗?”
刘恪非:“……”老婆怎么变得这么粗暴了?张嘴就是老娘、屁话,还骂他大爷!
他当然爱她,正是因为爱她,爱儿子,他才不忍心看着他们跟着他受罪。
“依一,咱们还是离婚吧,孩子归你,这样对你,对孩子,对我,都好!”纵然是万般舍不得,可他还是忍着心痛,将她们母子往外推。
“可我觉得不好!”张依一见这人一门心思要和她离婚,干脆耍起了无赖,“我就不离,离了到哪找你这么帅,这么好的丈夫去!”
“我大你快七岁,还能帅哪去?”
“你现在是个中年帅哥,就是老了,也是个帅老头!”
刘恪非:“……”他们好像扯远了,不是谈离婚吗?怎么扯到他是个帅老头了?他总是能被她带偏。
“咱们别离婚了,相信我,你不会有事的,大不了你不当这个军政委了,就当一个普通的士兵,我来养孩子。”张依一柔了声音,趴在他的胸前说道。
如果她记得没错,刘恪非就是在今天死的。当时,造反派小将直接冲击到指挥所,将他从办公室里押出来,逼着他承认是国民党特务,他不承认,引来造反派小将们的一阵殴打,被击中了头部,失血过多而死。
既然他躲过了今天,还有小杜的保护,命是应该能保住了,至于职务,就算证明了他不是国民党特务,他们的海外关系,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领导的位子上了。
不当这个军政委也罢,他们又不是吃不上饭,她现在好歹是军医院院长,养活一家四口没问题。
“真的不会影响你和孩子吗?”刘恪非动摇了,何况,他真的不想离婚,舍不得离开妻儿。
“影响是有的,但不会致命,我认出来了,那个造反派小将,姓李,是军医大的学生,我去军医大讲课时,他听过我的课,对我很尊重。他应该不会为难我和孩子。”
刘恪非长吁了一口气,这样就好,只要她们母子三人没事,他受点罪没什么。
离婚的事搁下了,造反派这几天也没再过来,刘恪非躲过一劫。可张依一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,等待他们一家的还有更严峻的考验。
这几天,刘恪非没等来揪斗,他照常上下班。可空军指挥所家属大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,程书礼和闫丽丽被揪斗了,揪斗他们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们的女儿程晓敏。
程晓敏带着一群中学生造反派,声泪俱下的批判自己的父母。闫丽丽脖子上被人挂着一双破鞋,程书礼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十几斤重的大牌子,上面写着“叛徒”,极为讽刺。
要说程书礼摊上闫丽丽也真是倒霉,原高炮团过来的干部,一个个都升了职,和他同为连长的赵长才和蔡新远,一个当了高炮师副师长,一个当了高炮师政治部主任。而程书礼因为抗美援朝的事,至今还是个军后勤部的营房管理处处长。
两个女儿,大女儿有出息,考进了军区歌舞团艺校,毕业后进了歌舞团,成了一名歌唱演员,和军区老司令员的儿子相识相爱,结婚后将自己的妈妈接了过去。二女儿模样随了闫丽丽,生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貌,为人更是一言难尽,比闫丽丽还要恶劣十分。
被自己亲生女儿揪斗,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可以体会了。
住在高炮师家属院的余小容和葛银玲,听说了刘恪非的事,两家人趁着晚上,一起过来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