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恪非回来,张依一让他看着儿子,她出去上厕所。
女厕所离营房不远,团里为了照顾她和杨大妮戚红艳三个女同志,专门给她们建了个女厕所。
“姑姑!”出了厕所,刚走没几步,张依一就听到了一道稚嫩的童音。
张依一吓了一跳,哪来的孩子,还叫她姑姑?
她看了下,就见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,从她的右边走过来。小男孩穿着黄色的小军装,带着绒线帽,抬起一张小脸,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她。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她竟从小男孩的眼睛里看出了孺慕。
“你是建国吧!”看了小男孩的眉眼,她一下就知道了小男孩是谁,心里微动。
张铭恩的大儿子对她这个姑姑,似乎有着很深厚的感情。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,他还不到一岁,就对她表示了亲近,挣脱张铭恩的怀抱扑向她,还引起了杨碧玉和张小朵的嫉妒。
“姑姑,建国想你了,我能抱抱姑姑吗?”夜色下,张建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里带了哭音。
张依一心里一暖,上前一步抱住了他,揉了揉他的头,“建国,你是个好孩子,姑姑很喜欢你!”
“姑姑,我也喜欢你,我以后不让人欺负你!”小小的张建国,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。
张依一心里猛一咯噔,这是什么意思?
她跟张建国一共就见了几次面,她想不通这孩子怎么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?如果说上辈子张翠翠将他带大,两个人的感情不是母子胜似母子。可这一世,她明明和他没有任何交集,他的感情从何而来?
他不会和自己一样,也是后来者吧?
于是,张依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,“谢珊笔名云裳!”
怀里的小男孩诧异的哦了一声,抬起小脑袋,狐疑的看着她:“姑姑,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姑姑想起以前看的书,觉得很感动。”张依一长出了一口气,原来是她想多了,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。她穿到妈妈的书里,已经是离奇古怪了。
要是再来一个张建国,就成天方夜谭了。
在夜色的掩映下,张建国贪婪的嗅着姑姑身上的味道。隔了这么多年,姑姑还是这么温柔。
上辈子他就知道,母亲表面上把姑姑当妹妹,实际把姑姑当成了保姆。母亲从不做家务,下班回家就吃现成的。要是姑姑哪天带他没有做好饭,母亲就会小声挖苦姑姑,说她养着姑姑,姑姑连家务都做不好,真是没用。
后来,他慢慢大了,开始护着姑姑了,母亲收敛了些。
他以为,姑姑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。可他错了,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。
母亲嫉妒父亲对姑姑的关心,嫉妒他和姑姑情同母子。母亲表面上对姑姑很温和,私底下却对姑姑冷嘲热讽,在外面将姑姑塑造成一个无知无能、粗鄙不堪的村妇,是她大度的收留了姑姑。
在他初三那年,他清楚了母亲的所作所为,严肃的和母亲谈了一次话,告诉她,如果她再这样对姑姑,他就从这个家搬出去,和姑姑一起过。
他不是威胁母亲,他是真的这么想的。从他记事时起,他就知道,姑姑疼他超过了母亲,他小学时有次高烧不退,姑姑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几天几夜。他好了,姑姑却大病一场。
在他的要求下,母亲不敢再对姑姑两面三刀。三年后,他考上大学要去京城,他不放心姑姑,让姑姑跟着他一起走。可姑姑说什么也不愿意,说这样不好,同学会笑话他的。
他告别了姑姑,去京城上大学了,没想到,这次分别竟成了永别。
接到父亲的电话,说姑姑跳河死了,他整个人都懵了。他质问父亲,姑姑好好的为什么会跳河?父亲支支吾吾,说姑姑和长才叔通奸被人举报,受不了游街,就跳河了。
他哭了,大声说不可能,姑姑和长才叔都不是那种人,一定是误会!
他赶回家时,姑姑的遗体已经火化了,骨灰被二叔带回了老家。他在姑姑的屋子里坐了一天,不吃不喝。他好后悔,没有坚持将姑姑带走,如果他将姑姑带走,姑姑就不会死了。
知道姑姑跳河的真相,是寒假回来。
小姑姑和母亲吵架,说母亲是笑面虎,故意陷害长才叔和姑姑,将他们约在河边,又带人去捉奸。虽然两人当时衣服整齐,但在那个听风就是雨的年代,姑姑还是被人骂成破鞋,勾引好姐妹的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