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缓缓行驶在闹市区,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,男男女女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衫,有穿长袍马褂、旗袍洋装的,也有穿着粗布衣裳的。
经过一座高峨的鼓楼时,张依一一眼看到了上面的大字,上面写着“白敬宇眼药”五个字。
“到了!”张依一见刘恪非还要往前开,急忙提醒他。
刘恪非低沉的嗓音传来,“还没到,那个只是广告牌,药庄在大同街后面。”
“翠翠,你认字啊!”小何惊讶地问。
“以前村里办了扫盲班,我认了不少字。”张依一嘿嘿笑了两声,为了给自己以后露出庐山真面目先打个预防针,她又补充道:“我记忆力好,脑子好用,学什么都快。”
刘恪非眉头轻蹙,这俩人实在是聒噪。从上车说到现在,中间就不带停的,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。还有这姑娘,还能这么夸自己?
“到了!”刘恪非将车停在了一座两层小楼前,冲张依一抬了抬下巴,示意她下车。
“谢谢刘政委,谢谢小何!”张依一打开车门下了车,眯眼看着刘恪非:“刘政委,你们什么时候回驻地啊?我还想凑你们的车回去!”
刘恪非本想说不知道,但是看到张依一左眼肿得都睁不开了,到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,说道:“大概下午四点左右!”
“到时候我在咱们来时经过的鼓楼下面等你们,不见不散!”张依一高兴地和刘恪非挥了挥手。
“翠翠,你身上有钱吗?我这还有点钱,你拿着用吧!”小何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五块钱来。
“小何,谢谢你,我有钱的,我现在可是技术工人,一个月工资二十多块钱呢!”
“拿着吧…”
眼看着这俩人又要说起来,刘恪非二话没说,一踩油门,吉普车扬起一股烟尘,绝尘而去。
“唉吆喂,耍酷呢!”张依一望着远去的吉普车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今天的刘恪非实在是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,她竟没想到,刘恪非还有腹黑的一面,刚才那刀插的,小何都说不出话了。他要是不说,相信小何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叫何苗苗的。
而且,刘恪非也不是面瘫脸,他这一路上都皱了好几次眉头了。
自认为发现了刘恪非秘密的张依一,脸上带着姨母般的微笑,迈步走进了药庄。
一进门,就有学徒模样的人过来招呼她:“姑娘,你先坐那稍等一会,等老先生看完这几个,就给你看。”
张依一说了声谢谢,便坐在大堂西侧的候客区,四下打量起药庄的格局来。
药庄是两层小楼,一楼大厅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排整齐的药柜,大厅的东面是看诊区,今天坐诊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,精神矍铄,身穿烟灰色长袍,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。
张依一百无聊赖,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,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了。好在没等多大会,就轮到她了。
白敬宇眼药虽说是以眼药为主,但其他方面也不错,里面的坐堂大夫看其他病症也很在行。
张依一坐在凳子上,很自觉地把手放到了脉枕上。
老大夫搭了一会脉,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,又撑开张依一的左眼皮看了会,和颜悦色地说道:“你的眼睛是外伤,不过你思虑过度,最近脾胃有些虚弱,我给你开几副草药内调,再拿一支外用的眼药,回家后一天涂三到四次。还有,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,我让伙计给你用洗眼液洗洗眼,你眼睛里进了脏东西没有及时处理。”
“谢谢老先生,我不赶时间!”张依一佩服得五体投地,她都没说自己眼睛是怎么回事,老先生自己就判断出来了。
她虽然是学西医的,但总是对中医带着一种敬畏。
“老先生,能不能不开内服的草药啊?”见老先生不解,张依一解释道:“我住在别人家里,要是熬药的话,不太方便。您放心,我现在看开了,不会再忧思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,药物只是辅助,关键还是要自己看开了才行。”老大夫也觉得眼前的姑娘不像是个想不开的,以前忧思过度怕是有什么原因,现在看开了自然是好事。毕竟是药三分毒,自身调节好过药物干预。
张依一说了声谢谢,便去收款处交了费。没想到,诊金比她想象的还要便宜,诊断费加上洗眼液和眼药膏,一共才一块多钱。
过了一会儿,小学徒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过来了,上面有一大碗配置好的洗眼液,还有装着酒精和药棉的酒精缸。
“谢谢,我自己来吧!”张依一从酒精缸里拿出酒精棉球,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,连指缝和指甲都没错过。
张依一深呼吸,屏住气,把脸埋到大碗里,让洗眼液充分地浸透眼球。等洗眼液充分地包围了眼表后,睁了开双眼,眼睛顺时针、逆时针转圈,让洗眼液进到眼睛里,带出眼睛里的脏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