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里屯距离他们迎风大队远着呢,走路起码得走两个小时,这大冷的天儿,路又不好走,她可不放心夏宝儿一个人过去。
反正家里头这两天也没啥事儿。
夏宝儿想了想,“那好,我后天过去,到时候婶儿您跟我一起去。”
她方向感不太好,一个人真有点儿不敢去。
第二天,夏宝儿在卫生所里坐诊,昨天被夏宝儿说情况有些严重的人,今天倒是零零散散的来了一些。
但是不多。
一来是家里条件不好,舍不得钱治病。
二来年纪再大的,几乎都想着,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,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,临了了,何必去浪费那个钱去治病,总归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。
夏宝儿虽然能够理解,但心里面还是有些心酸。
太难了!
都太难了!
祖国妈妈正在艰难的修复着战后的疮痍,而我们,也都在努力的生活。
当天下午回家,夏宝儿就在门上挂上了有事外出,暂停问诊一天的牌子。
郑秋蓉带着她,去了八里屯。
剃头匠家很好找,进屯子,左手边第一家。
知道夏宝儿今天要来,剃头匠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门口。
昨天夜里,他劝了自家媳妇儿半夜,才终于劝得她松了口。
他也不知道夏宝儿吃了没,他准备了肉和面,就等着夏宝儿来,就给她肉丝面吃。
夏宝儿连忙摆摆手,“不用那么客气,我你们都吃过了。”
“那成,面就等着中午再下,夏医生,大姐,你们先坐,我去给你们倒水啊!”
说着,剃头匠倒来了两杯热腾腾的糖水,甜腻的气味随着热气从白色的搪瓷缸子里氤氲而出,夏宝儿和郑秋蓉接过水,连连叫着别那么客气。
夏宝儿喝了一口水,没想耽误时间。
她随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,问道:“你媳妇儿呢?我去瞧瞧她!”
剃头匠把夏宝儿带到了一个小房间。
“这两年,她总是一个人睡在这里,怕我们嫌弃她,她没事儿都不出来,我和孩子们怎么说她都不听,我都怕她在家里闷坏了!”
剃头匠一面说着,一面伸手推开门。
因着家里烧着炕的缘故,气温有些高。
夏宝儿脱了裹在外面的军大衣,进了屋。
一进去,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。
味道有些重,也难怪她总不愿意出门。
看看剃头匠的年纪,夏宝儿估摸着他媳妇儿的年纪,应该跟秋蓉婶子差不多大,可是她看起来,却比秋蓉婶子老很多。
眉间的川字纹十分明显,头发也肉眼可见的有一部分灰白。
她很瘦,见到夏宝儿的时候,有些紧张,在看到夏宝儿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时,她更紧张了。
这么年轻的小姑娘,医术能有多好?
可想着丈夫昨天晚上跟她说的那些话,拒绝接受诊治的话,滚到了嘴边,她愣是忍着没有说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