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枝踏碎的断裂声阻断了滴血奏鸣,阴暗处黑衣窜动,一个个隐藏的黑影晃荡闪躲在飞雪间,朝我奔来。
泣涩的红光划过眼底,锁住前方的白影,盈满了悲伤与无所是从。抖出赤月,杀戮多年的条件反射挥手弹落,仿佛那暗处的黑衣不过是几只碍眼的蟑螂,轻薄微贱消失在尚未近身的火焰中。
恍惚间,黑色身影越集越多,我孤身立在白色冰国世界里,未曾移步。火焰燎烧呲呲作响,吞噬着四周的威胁。眼底红光暗沉,忧郁笼罩。叫出炎龙已经有一驻香时间了。却依旧未听到城外进攻的号角。难道有所变数?!
如今我是腹背受敌,修、烙跟卓那边又未有消息传来,时间流逝,担心一点点汇聚。我知道此时此刻该是冷静思考应对,就算冲动也该是冲上前去,哪怕是一击不中,也有全身而退以求卷土重来的可能。
可对上银眸的瞬间,我却呆滞,那毫无情感的凝视,割开心脏的伤,让我丧失了思考能力以及仅有的斗志。
赤月在手,震动悲鸣。手攥紧筋骨凸现,分辨不清那剧烈地抖动,是自己还是铮铮烈焰的赤月剑身。
月,你也同我一般犹豫吗?
呵!为何我们总是在做选择题,而每每却都生死攸关、命悬一线……
伤像是毒液从深处溢开,心千疮百孔后,腐蚀浸入血液,痛彻骨髓……而那理智却异常的清醒冰寒至极,骚扰着神经中枢,抽痛。干涩的脑部源泉,不停地催逼着我的剑刺入那雪衣胸膛。这是唯一能结束这无止境疼痛的方法。但同样也可能杀了他!从不手软,也从不置疑自己剑术的我,却步了……
眼无力地闭合,额前的刘海低垂,遮掩住了我脆弱的模样。
多少次的剑术磨练,使得我可以闭上眼精准的刺入胸腹斩断气息,而不伤及心脏。却没有把握胸肺割破的瞬间,飞速流失的血液不会成为最终夺去生命的因素……
心底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声音低诉:
倘若……倘若此刻能有愈合花的话,动脉血管的爆裂也就完全不构成威胁。可是我从最开始就已失了先机……
仿佛是讽刺我的犹豫不决,冰凉的嗓音带着丝丝的沙哑,穿过漫天的风雪飞花,幽幽地环绕耳际:
“赤月剑吗?!”白雪迷茫了双眼分辨不清,却只闻不屑地冷哼。
“我被封印其中不知过了多久,本以为再也不会苏醒,直到百年前它被人震碎……”
声音缥缈,仿佛陷入回忆:
“不愧是神器,竟然可以幻化成婴。当我与之奋力抗衡争夺意志之时,没想到却被这个人类吸入体内,阻断了纷争……”
“十三岁的孩童身体,却未想他的意志竟也如此顽固……” 笑声沁心,却是无尽的冰冷残酷:“可惜唯一的弱点却是卑微的爱恋……”
身体在风中颤抖。冷,寒澈的冷气让心冰凉到哀伤,拉扯着我意念摇摆不定,被无尽的悔恨填满了……
何时开始的呢?头次攻打天辰的时候么?原本偏好黑色的他,突然间雪色飞扬。我本该留意到的。
假如我能够多留意他一些……
假如我能够懂每每落在我身上的悲凉目光……
假如我能够有足够的勇气抛开该死的自尊,尝试与他沟通,而不是争锋相对的仇视……
也许终究不用走到这一步。
可惜一切已于事无补……
=======================
空旷的广场上,赤焰的红龙与冰雪的貔貅交缠冲撞,震碎的鳞甲凋零,砸得满地的星火碎屑。貔貅不愧是上古神兽气焰嚣张,对于与自己旗鼓相当的炎龙丝毫没半分畏惧,反而更加孤傲凶残,耳羽飞旋,冰层凝结。冻得巨型龙身片片伤痕,撕吼暴怒,却咬牙死撑抵抗。
我悲凄地注视炎龙伤痕累累的尾翼,不忍盈聚火红色的眼瞳,心酸楚难耐。刺耳的笑声传入耳鼓,本该冰冷的刚毅面颊如今却突兀的多面,挑衅地声音阵阵:
“女孩,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战斗力哦!就这样让它死在我手上这可不好玩……还是我的筹码不够多,没能引起你的兴趣呢?!”
喃喃地自语声,传入耳膜轻柔却不寒而栗。
突地陌生的气息闯入战局,紧闭的宫门猛然大开,镶黄戎装的内廷军整齐迅速的列队,包围住广场。
尾随其后的文官手托锦盒小跑奔进,不是那个与我素不合的赵大人还能有谁。奔跑地急速,竟连宫礼都省了,跪地托高锦盒朗声道:
“启奏陛下,反臣黄埔修与幽凌卓随同原蚩尤部族乱臣蚩尤烙已抓拿归案。”
心脏漏了半拍。下一秒冰凉薄唇开壑,却仿佛把我推入地狱:
“臣已命人就地处斩。此物乃旧臣黄埔修遗物。”
思维有片刻的停顿失去意识。大脑嗡嗡作响,再也发不出任何信息。震惊得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困难。身体中千万个声音在同时喧嚣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