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丝笑意很快就变成了惊诧,宋钟张大了口,似乎想要警告黑山神,但是太急促了,还没发出声音,变故已生,整个的过程只有宋钟一个人看得最清楚。
宋钟面对着河,也就是说罗奇和黑山神的背都对着河,黑山神蓄势进攻的时候,河岸的岩石旁突然掠出一条人影,疾扑黑山神背后。
黑山神还没够上罗奇,人影已追上了黑山神,擦的一声,黑山神的身子分成了两截。
宋钟正惊魂未定,心口突感一凉,真气立泄,那是罗奇的剑造成的。在宋钟为黑山神的遭遇而失神的时候,罗奇的剑乘势刺进了他的心窝。
这不过是一刹那的事,罗奇抽剑回头,看见断为两截的黑山神与凝立一旁的白素娟,露齿一笑道:“白妞儿,干得好!一剑腰斩,你的剑术大有进步了。”
白素娟摇摇手中的剑道:“这两三年来我练得很勤,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进境如何?一直想找个机会试试手,没想到一试就试出了人命。”
罗奇笑道:“你以前没杀过人吗?”
“不知道,我经过几次激斗,看见人在我剑前倒下,死了没有也不知道,因为马上又要接斗第二个人了,今天是切切实实地知道我杀了一个人。”
“你有什么感觉?”
“没有感觉,就像拍死一只蚊子一般,虽然拍了一手的血,却没什么特别感觉,这些杀手是来杀我们的,我们起而反击,杀死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“白妞儿,你的江湖气愈来愈重了。”
“是吗?我倒不觉得,身为一个帮会的首领,有时必须心肠硬一点,有时我一句话,往往就是几条人命,但我必须下决定,对人的生死感到漠然,大概就是如此养成的。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,我考虑的只是对方该不该死,而不是死得如何?死就是死了,好死与惨死没什么两样。”
罗奇叹了口气道:“是的,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份职责,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接触到太多死亡的,所以也不能拿一般的女孩儿标准来衡量你的。”
“罗奇,你是否觉得我的心肠太硬,杀死一个人,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?”
“乍一听之下,是有那么一点,但是再深入想一想,也就不以为怪了,最重要的是你的例子举得好,举掌打蚊子,是最平常不过的事,连吃素念佛的人也常常拍蚊子,不以为是杀生,这与慈悲无关,是蚊子天生就该杀,而杀手们也一样,他们比蚊子更讨厌,为害更烈,我碰上这种人绝不轻恕,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杀我的……”
“罗奇,以前有过别人雇杀手对付你吗?”
“有过,不过那时我的身价还没这么高,所雇的杀手也没这么顽凶难缠,这两个人都是中原一流杀手中的佼佼者,他们索取的代价也十分惊人。”
白素娟轻叹一声道:“六十万两杀你倒不算高,因为现在你不但名扬塞上,而且还名动公卿,交游广及亲王,督抚、将军,想动你的确不容易,可是出价二十万杀我就太没道理了,知道我的人很少,只有一个无尾龙洪大全有此可能。”
罗奇微微一笑道:“洪大全不可能出这么高的价格来杀死你的,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,知道杀了你,不但对他毫无好处,反而会激起很多人的仇视去找他报复,他自己那条老命也就保不住了。第一,牛本初、陈大忠和沐世光三个人就饶不了他,这三位老太爷一发火,整个天山北路的红灯会弟兄也就都发了火,这个麻烦他惹不起。”
“那就想不出谁会要我的命?我的命也没那么值钱?”
罗奇一叹道:“素娟,你明明知道是谁的,又何必故意装糊涂呢?”
“你是说表妹!不可能是她的。”
白素娟虽在辩解,语气却相当软弱,似乎她自己都不太相信,罗奇却凝重地道:“除了她再无别人,只有她得到了索伦贝子的窖藏,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,请得起这么昂贵的杀手,只有她才会对我们同时下手,而且,在交手前,我们也听见那两个家伙的谈话了,只有一个人才会被人称为大头领,那就是陶静静。”
白素娟默然片刻才道:“表妹实在没有恨我们的理由,对你,还可以说是你拒绝过她的感情,由爱转恨,对我,她不该恨我的。”
“素娟,你又来了,她害你也不是第一次了,她可以用自己作饵,把你骗进了索伦贝子的陷阱,怎么还不恨你呢?我以前就分析过,她恨你比恨我更烈,那种从小就积存起来的恨意,你一直比她强,比她好,比她高出一截,甚至于比身世,她都矮你一个头,那是她最受不了的事。”
白素娟又低头不响了,罗奇又道: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,她要杀死你,就是为了红灯会,正如我先前分析的,杀了你,可以栽诬在南路的洪大全头上,陈大忠他们一定会率众找洪大全算帐,牛本初他们也必会率众向洪大全报复,她只要及时派人帮助这两人,杀了洪大全,南北两支红灯会都落到她手中了。”
“表妹对我嫉恨之心或有之,她却没有那么深的心机。”
“以前没有,现在却有了,她有许多智囊,以前的索伦贝子手下一批人失了靠山,都投到她那儿去了。再者,我听说她利用已故父母的渊源,搭上了一些激进的老家伙,高喊起反清复明的口号,打着义师的旗帜,又图有一番作为呢!这批家伙是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