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已经退了,还要多亏棠棠来找我。”盛淮翊不紧不慢地回答,修长的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脖颈,“抱歉,昨晚我可能有些失控,棠棠没有被吓到吧?”
见他此刻这副温和含笑的模样,谁能想到与昨夜那个肆意妄为的魔鬼是同一人呢?
郁棠原本都已将昨夜的事情忘却,被他这一摩挲,顿时又觉得脖颈处传来阵阵疼痛。
她可是被他咬了好几口!这狗男人肯定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喝醉酒咬他的事!
郁棠顿时心生警惕,只觉得他的每句话都似乎别有深意,不由谨慎地又摇摇头:“也还好吧。”
生怕他会追问自己是如何进入地下室的,郁棠硬是没敢将那只还在摩挲印记的手扒拉下来,只是清了清喉咙,试图转移话题:“我突然又有点饿了——”
盛淮翊:“我昨天去了一趟宋家。”
两人的声线几乎同时响起。
郁棠一怔,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及此事,不禁诧异地看向他。只见男人正眸色温和地注视着自己,脸上并未因提到宋家而显露出不稳定的情绪:“棠棠应该知道我和宋家的关系吧?”
郁棠犹豫了一下,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“他们不喜欢我,包括我的母亲。”盛淮翊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讲述他人的故事,“所以自从我被她带到宋家后,就一直独自住在阁楼里。我本以为宋卫华叫我去是为了让我重新体验那个阁楼,没想到却被设计带到了母亲去世的房间,可能有点应激反应。抱歉,让棠棠你担心了。”
郁棠缓缓地眨了下眼睛。
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,但结合曾经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,她也能大致猜测到其中的情况。在他被带到宋家后,宋家人绝对不只是“不喜欢他”这么简单,说不定做出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。
单就这次带他去宋母去世的房间这一行为,郁棠就能感受到那强烈的恶意。尤其她曾从盛家那个私生子的口中听说,盛淮翊的母亲是在他面前自杀的。
郁棠光是想想,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再看看盛淮翊那副温和平静的模样,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心疼。尤其想到昨晚进入地下室看到的那一幕,痛苦虚弱的盛淮翊蜷缩在笼子里,甚至为了不伤害任何人,他还主动戴上了锁链。
如果不是自己做了那个梦,不放心地追问管家。
或许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,甚至第二天早晨醒来,说不定还会看到若无其事的男人跟自己打招呼。
他曾经所遭受的痛苦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掩盖。
郁棠这么一想,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酸涩。
她突然松开被子,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那里密密麻麻被弄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疤,但依旧触目惊心,足见昨晚他对自己下了多重的手。
盛淮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,微微垂眸,遮掩住黑眸中翻涌的情绪。
没人会爱一个不正常的疯子,他一直都清楚这一点。
可棠棠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,他怎么可能放手?哪怕她看到了自己发病时丑陋疯狂的模样,哪怕她会因此害怕想要逃离,他也绝不允许。他会用尽一切手段,哪怕是装可怜、耍阴谋,也要把她禁锢在身边。他就是这么自私、这么卑鄙,他已经陷入了疯狂,只要能留住她,做什么都可以。
如果被棠棠发现他的这些心思……
盛淮翊突然顿住。
因为郁棠身体前倾,突然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黑暗的世界再次被阳光照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