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上人越来越多。
倒是有觉浅的听见了,顾不得穿衣,此刻起身跑出去,开门的瞬间,洪水正好到了家门外,朝着家门扑进去毁灭一切生机。
彼时,周二老爷一家还围着灯盏,看周韬的来信呢。
儿媳妇来来回回瞧了三遍,骄傲道:“我儿子就是有本事,又被上峰夸了呢,爹,再这么发展下去,我们才该是周家本家,长房那几个都不成器,哪有我们韬儿有本事,文武全才。”
“就是就是,”儿子也在一旁附和,“韬儿还年轻,将来指不准还能当个大官,我们也能跟着去京城过好日子,唯一就是他这个媳妇娶得不好。”
儿媳妇冷哼,“我找着机会,非得让韬儿休了她不可,门不当户不对的,当初也没经过我们同意,要我说,他们就不算正经夫妻!最多算个妾!”
突然,外面传来邻里逃命哭喊的声音,说什么有些听不清,被磅礴大雨盖住了。
夫妇俩犹疑地出去看了眼,“不好,出事了,爹!快跑!”
周二老爷一把老骨头,迷茫地站起来,拄着拐杖跟上去瞧瞧,略有耳背的耳朵这才听见路人喊的是什么。
洪水来了,崩裂的房梁,狂风暴雨洪灾呼啸,卷来泥沙与碎石,周边此起彼伏绝望的哭喊。
“儿啊!”听声音,就知道,这是被子女抛下的老人。
“三郎——”这是被丈夫抛弃的妻子。
“别撞我!啊!”慌不择路的人撞在一起,耽误了时间,难得不火爆地骂人。
“呜呜,爹,娘……”这是被放弃的幼童,或许是父母来不及带走太多孩子。
周二老爷跑到门口,发现儿子儿媳已经跑远了,他心中一阵凄凉,顷刻间就释怀了,停在原地,跑不动就等死。
正等死,突然一阵凌空起,一把老骨头被返回来的儿子扛起来跑,震动得让老骨头差点散架,眩晕下吐出一口白沫。
儿子体力不佳,能扛起他已是不易,此刻还粗声抱怨着,“爹,你倒是跑啊,还站在原地,怕我死不了是不是!”
周二老爷心里酸楚又是动容,“你放我下去,我死了就死了,你们跑就是了,管我做什么!”
儿子不听,扛着继续跑,最终还是没跑到高处。
凄厉的惨叫会戛然而止,但洪水不会,它只是尽情地肆虐。
知府府衙在上游,新知府刚锻炼完身体,准备洗洗睡下。
听到消息时,城内已经浮尸遍野,下游商铺全部不能幸免,淡黄色的水漫过所有宅屋的一层,百姓的房子多是平房,故,都毁了。
唯有部分百姓跑得快,跑上了高处,留了条命,但也流离失所,或痛失亲朋。
新知府跪坐在地,崩溃地失去反应,脑子里迅速在想,怎么办,怎么办——
“姜大人呢!他修的呀!他得负责啊!”
新知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,面容狰狞地抓住师爷的袍子。
师爷也是急得团团转,“没人听到姜大人的消息啊,姜大人一直在桥上,也是凶多吉少了吧!大人,为今之计是要快点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!”
“去营帐啊!昨天就让他们去!他们非不愿意!”新知府拍着大腿站起来,差点要哭出来,“这下好了吧,都别活了!找不到姜大人,就去找钦差啊,卢钦差今夜在哪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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