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她还在病中,却拖着病躯找来,想必是为最近京中所热议的定太子妃一事,傅骁便立刻亲自迎了出来。
外头中庭院内,张氏立在夜风之下,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搀扶着她。
见王爷……不,现在应该是太子了。见太子亲自来迎,张氏远远的便朝傅骁行起礼来。
“妾见过殿下。”在傅骁这个夫君面前,张氏始终卑微。
傅骁走得近了后,亲自将她扶起,关心道:“天凉了,夜风大,你身子又还没养好,何故找到这里来?”一边说,一边将人扶起后,又邀她进屋去说,“赶紧先进屋吧。”
傅骁大概也猜得到她为什么而来,所以,一进了书房,二人都坐定后,傅骁问:“你想劝我定郭氏为太子妃?”
张氏点头:“郭妃妹妹也是殿下您明媒正娶回来的,且她身份贵重,为太子妃最合适不过。妾虽为殿下结发之妻,可妾不如郭妃妹妹有个好的出身。而且,妾见识少,又未读过多少书,实在难堪大任。”
傅骁犹豫了,沉默住。
很显然,在他自己心中,也是更属意定郭氏为太子妃的。
一来,自然是同温柔貌美的郭氏更有话说。二来,也是因为郭氏出身尊贵些,且她的见识才学都远在张氏之上,自然比张氏适合当这个一国储妃。
但如今,这件事乃国之大事,却轮不到他做主了。
他这个太子是天子立的,他的太子妃,自然也得由天子来定。
所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,其实不重要。
默了片刻后,傅骁才说:“这件事情你就别跟着忧心了,你眼下当务之急,是要养好身子。这件事,已经上告于天子,已是国事,得由天子同诸位大臣来定。”
张氏嗓子痒,忍不住咳了两声,然后才又继续说:“我想着,若我主动去陛下面前说,陛下会定郭妃妹妹为太子妃吗?这件事虽是国事,但我想,天子为难之处也是在于怕我和郭妃妹妹任何一方受委屈。若我去说我不做太子妃不委屈,陛下是否会早早定下郭妃妹妹为太子妃呢?”
傅骁还是觉得此事全然由天子自己决定的好,实在无需她去跑上这一趟。
“你如今的身子,不适合折腾这些。听我的话,快回去躺着吧。”又看向一旁张氏的两个丫鬟,吩咐她们道,“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。”
张氏对傅骁素来言听计从,她见丈夫并未采纳她的建议,也就没有执意非得继续相劝,便也起身,告辞道:“那妾先告退。”想了想,还是说,“我今日所说,并非违心,殿下也再考虑考虑。若当真需要我去御前,殿下可随时差人来唤。”
妻子素来善解人意,对此,傅骁心里很是动容。
他严肃的脸上,难得浮现起一丝柔和来,点头:“知道了。去吧。”
张氏这才退下。
。
傅寅来母亲屋中见母亲,被告知母亲去找父亲了,傅寅正要找去父亲那里,却在院子里遇到了已经回来的母亲。
瞧见母亲,傅寅立刻快步迎了过去。
“娘。”傅寅一边喊娘,一边拂开其中一位侍女的手,她亲自扶在了母亲身旁,“您怎么起来了?”
张氏笑容虚弱,语气也十分微弱,似仍是无甚气力般,道:“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我也才知道。”
傅寅压了压唇,微垂眼眸,一言不发。
待得扶了母亲进了屋,伺候她又坐去了床上后,傅寅这才问:“娘,您是不是怕父亲为难,所以去劝父亲请立郭妃为太子妃了?”
张氏道:“郭妃妹妹才华横溢,又是将府千金,自幼便见多识广。她如今做这个太子妃,日后母仪天下,是再合适不过的了。”
“可娘为何不为您自己考虑考虑?”傅寅满腹的牢骚,“明明您才是父亲的结发之妻,您该为正的。”
张氏摇头:“当初,若不是你祖父突然退避北地,为娘这样的身份,哪里做得了你父亲的结发妻啊。人不能太过贪心啊,能有如今这般,为娘已然十分满意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突然想起儿媳魏氏来,张氏忽又悲痛,眼泪难以抑制的往外流,“只是,如今这样好的日子,若你媳妇还在,那可就太好了。”
魏氏是张氏亲自为儿子挑的儿媳妇,张氏自己十分满意。
傅寅同结发妻子感情也十分不错,所以,一时也难能接受妻子已突然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。
但他知道母亲更难过,所以还反倒来劝母亲:“逝者已矣,娘也该节哀顺变,少伤神思才是。”
张氏知道自己再多悲痛也无用,儿媳已经不在,她该往前看才是。
所以,只沉沉叹息了一声,便说:“是啊,已经走了,再多伤心也无用,也只能伤自己的身子,以及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。也该往前看,好好过日子。”
然后也劝儿子:“你还说娘呢,你看看你自己,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多少。你劝娘,娘也劝劝你,你也节哀,莫要再多伤心了。你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,需要你去照顾。”
“儿子知道了。”傅寅应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