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这般晚了,爹爹怎会候在这儿?”请了安,起身后,顾明棠顺势问。
顾呈砚:“为父候在这儿,是特意等着你的。”
顾明棠就笑了:“爹爹等女儿做何?”
顾呈砚许也是急了,连客套着寒暄几句都没有,见女儿问起,直接就提起女儿嫁妆一事来:“你母亲是不是把你的嫁妆都提前给你了?”
母亲提前把嫁妆给她,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事儿,当时刚刚接手那些田庄铺子时那阵,她有三天两头的就往外头跑,去各田铺庄子上核对账簿。
如此之大的阵仗,他知道也很正常。
这在整个宁安侯府里,也不是什么秘密。
只是,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妆上来,这未免就有点可笑了。
不过,凭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,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。
“这件事情,爹爹是怎么知道的?”顾明棠故意问。
见女儿竟是这种态度,顾呈砚下意识蹙了眉头,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反感之情来。
难免的,话也说得呛人了些,他道:“那阵子你好生威风,几乎日日往外头跑,去查那些铺子的账。整个宁安侯府,又有谁不知呢?那阵仗浩大的,怕是整个上京城的人都得知道。”
见自己父亲言语间似有讥讽之意,顾明棠唇角不免也露出了个略显嘲讽的笑来。
“我娘给我嫁妆,这是喜事,我自然得高高兴兴着去接手这些铺面。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,非得要偷偷摸摸着。”
在自己父亲面前,顾明棠不可以明着不尊重父亲。但言语间,却也不是不能阴阳怪气些。
只要没有明着不敬自己父亲,是有好好同他讲道理的,那就谁也不能扣自己一顶“大不孝”的帽子。
顾呈砚本来心情就很不好,妻子不拿自己当回事,如今见女儿竟也说话含沙射影的,顾呈砚顿时火冒三丈起来。
“这是你同自己父亲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吗?”顾呈砚质问她,“为父在同你好好说话,你何故这般言语刁难?难道,你如今有了银子傍身,就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了?”
顾明棠立刻蹲了身,略低了半头道:“女儿不敢。”起身后,又认真解释,“是爹爹误会女儿了,女儿怎会不敬父亲呢?”
“那好,既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,那为父的话,你也是得听的吧?”顾呈砚正好趁机问。
甚至,也不给顾明棠任何反应的机会,立刻就说了:“为父如今遇到了难事儿,需要你以银子来帮衬。你既说是敬重我这个父亲的,想必肯定是愿意拿这个银子来帮为父的吧?”
顾呈砚也学聪明了,此番在女儿跟前只说是拿银子来帮他,而不是说把钱给另一个女儿当嫁妆。这样说,想女儿心里也好接受一些。既心里好接受了,就难拒绝了。
顾呈砚正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得意时,就听女儿问:“是要女儿拿银子出来给大姐姐添嫁妆吗?”
既然他们都如此的不要脸了,顾明棠自然不会再给那对父女留丝毫的颜面。
有些话,他不说,那就她帮他说出口来。
顾呈砚脸色当即就更难看了几分。近来诸事不顺,本就心里烦躁,此番,还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,顾呈砚又怎会受得了?
少不得的,是要在女儿面前耍起长辈的威风来的。
只见顾呈砚拧着眉心,一脸不耐烦说:“为父何曾提了‘嫁妆’二字?你不要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这个钱,是为父需要的,同你姐姐有何干系?”
如今再面对起父亲的无理取闹来,顾明棠心情十分的平静,丝毫波澜不起。
她只是说:“倒不是女儿以小人之心度大姐姐的君子之腹,而是听我娘说,爹爹是有去朝她为大姐姐要嫁妆银子的。如今爹爹一来就在女儿跟前提钱,女儿难免会想到为大姐姐添妆一事。”
“既父亲说不是,那自然是最好的。”顾明棠笑。
然后也并不等自己父亲再继续说下去,顾明棠就又说:“我还未定亲,娘就已把嫁妆给准备好了。爹爹,您这些日子一直为大姐姐奔波走动,您可为女儿考虑过?”
顾明棠直接反客为主,开始质问起自己父亲来。
不过顾明棠语气和软,虽是质问的话,但言词间倒有几分可怜样。
这倒令顾呈砚有些难为情起来了。
顾呈砚觉得有些丢人,他没钱给女儿添妆,竟还伸手向女儿要钱……这别说是传出去了外面人怎么看他,就是他自己,心里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的。
其实若非是实在没法子了,他也不会腆着脸跑来向女儿伸手要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