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云两家其实并无什么矛盾,云家一门武官,徐家则是一门文臣。虽说文臣武将自古不和,但云家和徐家还不算是死敌。
就算政见有相左之处,那离了朝堂,也是可以坐一块儿喝酒吃茶,好好说话的。
之前,云家还有意同徐家结为姻亲来着。
徐家虽也位高权重,但若无切实的利益可图的话,徐家自然不会愿意得罪云家。
所以,对徐霁所为,上至徐老夫人、广阳侯,下至徐霁的两位兄长,都是既震惊又愤怒的。
徐家不比云家,一门武将,皆喜欢动粗。
徐父广阳侯,哪怕知道此事上这个儿子事情做得错极了,他也没当众发怒。而是忍着怒火,只面色平静着把儿子叫到了自己书房来。
这件事,徐霁在做的时候就知道,既做了,就算做得再周全,也多少会露出些破绽来。就算云家抓不到切实的证据,肯定也能猜到他身上来。
从一开始,徐霁便已想好了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该怎么做。
即便是得罪了云家,徐霁也并不介意。
“儿子只是觉得,云沛乃十足的伪君子,毫无担当可言,便就想教训他一下。”
广阳侯一眼便看穿了儿子心思,冷冷哼道:“只是因为这个?”
徐霁面色清冷,闻声只略抬眼皮朝父亲看来,复又垂下眼睛。
他身形颀长,此刻腰背仍挺得笔直,双手交握,置于腹前,只面不改色心不动着说:“只为这个,还不够吗?”
广阳侯也是一身的儒雅之气,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但或因平日里修身养性,且保养得当的缘故,他精神看起来很是不错。气色也好,身形更是没有走样。
和儿子站一起,也不输丝毫。
年龄只是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,他仍旧温文俊雅。
尤其是不易喜怒的性子,更是令人与他相处还算愉悦。
徐霁自然敬重父亲,但却谈不上惧怕。
此刻在父亲面前,徐霁也仍是据理力争着。
广阳侯倒没再说什么,只让儿子坐下来说。
父子一并坐下后,广阳侯这才又道:“你有‘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’的侠义心肠,为父很是欣慰。可也不能太过意气用事,此事上,为父知道,你一来是看不惯云家做派,二来,肯定也是为着顾家那个孩子。”
“再有两年,你也要及弱冠了,你该独当一面,有自己的想法。但千万记住一句,君子所为,万不能祸及家人。只要不连累整个家族,你想做什么,随你。当然,作奸犯科之事肯定不行。”
徐霁也认真道:“儿子这不算是构陷,并非是捏造事实陷害云家兄妹。只不过,是用了点小小的手段,逼云家兄妹承认一个事实罢了。若云家兄妹当真是坦坦荡荡的,他们又有何惧呢?”
徐霁当然不认为自己有错。
“云沛……”徐霁冷笑一声后,摇头,“儿子就是看不惯他的假模假样。若说为着顾二小姐……自然有这个原因,但更多的,还是儿子本身看不惯他的为人处事吧。”
云国公府兄妹之事,前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。虽是小辈之事,但因是云国公府里的事,广阳侯自然也知道些。
见儿子一口笃定了那云家兄妹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广阳侯自然深信儿子的话。
“你年轻,难免气盛,所以满腔的正义,眼里容不下很多事。这件事上,等再过个几年,你或许就不会这么做了。不过,此番做也就做了,正如你所说的,若非真有这样的事,他们云家慌什么呢?”
徐霁虽年轻,但手段还算稳妥。即便能让云家猜到是自己干的,他们也抓不住切实的证据来。
既无实证,便不好对簿公堂。
对簿不了公堂,云家就找不了徐家的麻烦。
何况,这种事,云家哪里还有脸面来闹得更大些?
想必,如今这会儿功夫,该是个个都躲家里想着对策呢。
与其来找他的麻烦、找徐家的麻烦,不如好好想法子怎么应对过去这道难关。
其实徐霁这样做,除了看不惯云沛,以及为顾明棠打抱不平外,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。
那就是,一旦如此,两家之后便再无结亲可能。
他自己家里,包括云家,都不可能会再撮合他和云玉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