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大一会儿,二人便来到了长江之畔。
江陵的江水比赤壁的要宽些,但隐隐约约地还是能够看到对面的景象。
江陵城北岸十分繁华,人们都集中生活在那里,而孙刘联盟囤集的南岸,则是杂草丛生、人迹罕至。
“孔明啊,你说这曹操,现在是在对面呢吗?”刘备指着长江北岸问道。
诸葛亮点了点头道:“嗯,在下估计他此时应该在对岸的江陵城。因为从乌林撤军,曹操也没别的地方可去,只有江陵一个地方。到了江陵之后,他也不太可能继续撤军了。一方面,他的部队长途奔袭人困马乏的,也需要休整;另一方面,他也要重新部署一下战略战术,从而再次对抗咱们孙刘联盟。”
“孔明啊,你知道我现在,在想什么吗?”刘备又一脸神秘地问道。
诸葛亮笑了笑道:“在下愚钝,猜不出主公的心思。”
刘备四处张望了一下,沉声道:“我在想曹操能不能率军连夜打过来!”
曹操刚经历了一场大败,绝不可能再连续动兵。
而且江陵方面也几乎没有什么战船,这边的长江比赤壁还宽,曹操又拿什么渡江呢?
所以曹操绝不可能连夜反击,这是谁都知道的事。
刘备之所以这么说,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和情感因素。
“主公希望曹操今晚就打过来,把那帮烂醉如泥、猖狂至极的家伙屠戮殆尽。而我们一看到有风吹草动,就赶紧逃之夭夭。等曹操和周瑜拼得两败俱伤了,我们再杀回来收拾残局,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!”诸葛亮按照刘备的思路说道。
刘备十分兴奋地拍了一下诸葛亮,说道:“知我者,孔明也!哈哈哈!”
虽然是一个小小的玩笑,但刘备的心情却一下子好了很多。
过了一会儿,刘备又真情流露地道:“孔明啊,其实我刚才摔倒了,并不是因为喝醉了。我这心里头苦啊!外人鄙视我、排斥我、嘲笑我、挖苦我,自己人质疑我、违拗我、讽刺我、反驳我。我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当主公,竟然能当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啊!”
刘备说到最后,声音变得哽咽起来,脸上已是老泪纵横。
诸葛亮安慰道:“主公,您还是想开一点,这些都很正常!天下间哪个主公是好当的?如果主公好当的话,岂不人人都去当主公了吗?曹操的主公就好当吗?有多少人反叛过他、多少人对抗过他、多少人嘲讽过他、多少人刺杀过他?孙权的主公就好当吗?他十一岁丧父、十九岁丧兄,还不到弱冠之年的一个孩子,就扛起了整个江东的重任。正所谓:欲握玫瑰,必受其痛;欲戴王冠,必承其重!”
一想到曹操和孙权的处境,刘备心中一下子平衡了许多,又不由感慨道:“孔明啊,我跟你说句心里话,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,既不想握什么玫瑰,也不想戴什么王冠。当这个主公,完全是形势所逼呀!你说当年吧,县令当的好好的,陶谦非得把徐州交给我。那这天大的好事,谁能不要啊,所以我就稀里糊涂地当了徐州牧。后来吕布来了徐州,就总想把我赶尽杀绝。我们俩不是我死,就是他死。你说我又打不过他,于是只好投靠了曹操。可曹操更不是好东西,吕布死了他不把徐州还我,又把我整到他身边儿去了,还想从我手里头挖人。那我能同意嘛,对不对,于是就参与了‘衣带诏事件’。本以为皇上那伙人能挺厉害呢,结果全是他妈的窝囊废,被曹操给一窝端了!幸好我跑得快啊,这才能够活到今天啊!你说这一路走来,我哪次不是被逼的?从来就没有自己掌握过自己的命运啊!”
诸葛亮看刘备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,估计他的心情也好受了一些,便决定把一直以来自己想说的心里话也一吐为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