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故而,她情愿把元神和灵魂亲自喂给自己最讨厌的风铃花,也不愿意你用这样恶心的方式,让她得到新生。你是在害了她,你是在把一个纯良正直的人逼疯,她原是一身白,你偏要给她泼墨弄黑,哪怕她按照你的章法得以新生且顺利失去了记忆,但你可知道,她只要一低头,就能看到发黑的自己,那是她最不想成为的人,却不得不成为。罗封,你没有心,你自私自利,只顾着自己的感情,却不肯聆听她的心声。她最后一段日子,分明还可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活着,她分明还有时间,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去给这个世界,给这个时代,留下一点属于她的痕迹。但都被你剥夺了,为此,你让她提前接触死亡和深渊,你让她广袤自由的世界成为了四四方方条条框框般的棺木。罗封!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吗?这就是你的道吗?这当真是你想做的事吗?”
“她现下和风铃花融为一体了,不可分割了,你猜她想做什么?”
“她这样的人,允许伤害界面压制的存在吗?”
“她想成为风铃花的一部分,然后靠自己的意念,去战胜去毁灭掉风铃花。”
“而你,你在做什么啊?!”
“若是可以选择,她情愿投胎到任何一个家里,都不会在你罗家,成为你罗封的女儿!”
楚月死死地攥着罗封的衣襟,因着用力过猛,罗封近乎窒息,像是一滩烂泥在楚月的手中。
低沉的暴喝之声宛若闷雷般响起。
一声声,无不是在拷打质问着罗封。
像是锋利的钢刀,朝着罗封的心脏之上刺去,疼到他近乎抽搐。
“殿下。”
罗封说:“那把天青色的伞,能给我,看看吗?”
那是玲玲啊。
他好久没有看到玲玲了。
他还想再看一眼。
或许——
一条路走到黑的过程之中,他也曾后悔过。
若不然的话,玲玲还能多活在世上一段日子。
或许会陪他好好吃长一顿饭。
多走一段路。
然后再在安静之中,轰轰烈烈地死去。
但,开工哪有回头箭。
玲玲。
阿爹回不了头了啊。
这条路,只能走到黑。
因为,阿爹还想,再看看你。
……
楚月的精神力不曾动,那把天青色的伞,来到了罗封的面前,高悬在空中。
他记得,玲玲生前,执同色的油纸伞,行走在云都的街巷。
女儿的身上,总是带着一股忧郁悲伤的气质,好似自打孩提时就有了。
因为,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,她的双眼里,总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,仿佛经历了很多年的沧海桑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