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啊!你是说你不是这时代的人?」
「是啊,我知道你不会相信,你现在可能在心里暗暗说我是疯子或妖怪吧?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。」陆菡如万般无奈的认命叹道。
欧阳振宇听不明白她的话,心里却不得不信,因为面前的她依旧是十五年前的十八、九岁的少女模样,按理说她现在该是三十多岁的妇女了。
看到她脸上透著忐忑、忧郁和不安,欧阳振宇心里掠过一阵怜惜,他相信她的所言,也收起她可能是妖怪的可笑想法,「我相信你!无论你来自哪里,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。」他语气诚恳的道,陆菡如感动得红了眼,「欧阳大哥,谢谢你!」
「不用多说客气话,冲著你十五年前舍身救小墨一事,瀚鹰堡上下便把你奉为上宾,你能住下来是瀚鹰堡的荣幸。」欧阳振宇语气真挚,十分恳切。
「谢谢!」陆菡如再次从内心道出感激之情。
「小墨呢?」欧阳振宇转移话题,按理说,小墨该伴在她左右不离的,一如十五年前。
「早上澧墨说有事要办,一会儿就回来,嘱咐我不要随便出门。」想起共用早膳时欧阳澧墨对她说的话,她据实以告。
「哦,是这样啊!」欧阳振宇明白的点头,看著陆菡如,不由得想起义父,心想也许她可以帮忙劝小墨与义父重归于好。「菡如,我知道有些冒昧,我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,劝一下小墨。」
「劝小墨?他怎么了?」陆菡如困惑的抬头望他。
「你劝他原谅父亲吧,那么多年了,还有什么心结不能解开。」欧阳振宇的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悲哀和深深的感触。
「他与父亲怎么了?」随菡如忍不住关切的急问。
「唉……」欧阳振宇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,面露深沉的忧伤之色,娓娓道来:
「这事得从二十年前开始说,我是堡主在娶妻前收养的义子,义父年轻时娶了大夫人,就是小墨的娘,两人两情相悦、恩爱无比。可是两年后,义父又娶了救命恩人的独生女为妾,以报其恩,善良的大夫人以容人之量接受二夫人的进门。
可是没想到二夫人是个善妒自私的人,不断的在义父耳边造谣生事,指称大夫人与下人有染,对大夫人情深似海的义父一时被背叛愤怒蒙蔽,把大夫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小墨驱逐出家门。当时我还在师门学艺,在无人伸出援手的情况下,他们母子任人遗弃在冰天雪地里。」
欧阳振宇顿了顿,感伤的轻叹了一口,继续道:「我学成回堡后听到此事,不相信向来娴雅的大夫人会做出对不起义父的事,一方面我派人四处寻找他们母子,一方面查出事情真相,我发现二夫人竟然收买一批杀手,一路追杀他们,可怜他们母子有冤诉不得、有家归不得,在外流离颠沛,倍受欺凌的度日。
几番工夫,我终于找到已病人膏盲的大夫人,她把四岁多的小墨交到我手中便含冤而去,当时小墨紧咬唇出血,含泪强忍不流,压抑著不哭出声,可怜他小小的年龄尝尽人世间的苦难……」想起年幼的小墨所经历过的苦难,欧阳振宇喉中哽塞,眼眶隐隐湿润,话顿住。
陆菡如听得心里恻然,想起初见欧阳澧墨时,他小小年纪的忧郁冷漠及早熟模样,泪光滢滢。
「当时,由于我还没有找到证据指证二夫人的恶行,不敢冒险把小墨带回堡,就把他寄养到瀚鹰堡的别业里。直到两年后,我活捉到一个杀手,把他带到义父面前,招供出二夫人收买杀手的经过,再由义父逼问二夫人的贴身丫鬟,了解到当年大夫人含冤的前因后果,义父深切悔恨当初冲动、不分青红皂白的驱逐大夫人,在得知大夫人已逝去,义父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,心灰意冷,每天恍恍惚惚的。他休了二夫人,把她赶出瀚鹰堡,并嘱咐我带小墨回瀚鹰堡……」欧阳振宇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「之后我到扬州接小墨回堡,不料二夫人再雇杀手狙击,好在途中遇到你出手相救,难得小墨与你一见投缘。在青风崖上,你舍身救小墨更令我感佩万分,当年小墨亲眼见你因救他而坠落山崖,他原本企图跳下山崖,好在我及时抱住他。
这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,我看到小墨流下眼泪,失去你,他的悲伤远远胜过大夫人去世时。他自小冷漠寡语,那次是我唯一看到他有感情的一面,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表露情绪,更别说展现笑容,他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……」欧阳振宇苦涩的看了看倾听他说话入神的陆菡如,无比伤感的继续说下去。
「自小墨回到堡后,他和义父一句话也不说,除了偶尔与我说两句之外,对任何人都不搭理,孤僻得很。直到小墨七岁时,当朝最有名的智者隐山老人忽然驾临瀚鹰堡,指名要见小墨。
义父惊诧之余,命人把小墨带到隐山老人面前,隐山老人一见到小墨,忙拿起小墨项上的玉佩和手掌细瞧,面露喜色,转身喜极的对义父说;「这孩子今生有奇缘」,之后他便带走小墨,上天山学文练武。
五年前小墨学成下山,可他却浪迹江湖四处寻找你,就算得知义父卧病在床,他也没有回来瀚鹰堡探望。半个月前,我亲自到扬州找到他,软硬兼施的苦求他回瀚鹰堡探望因思子心切而病倒的义父。小墨好不容易才回到瀚鹰堡,可他始终不肯原谅义父,对病榻中的亲生父亲不屑一顾,义父乞求他的原谅,他却狠心的转头离去……」
欧阳振宇心里涌起感伤和痛楚,眼眶泛泪,他双手紧握成拳,深吸一口气平缓胸中的激动,再面对陆菡如,沉重恳切的请求。「菡如,我此行来这里是想请你劝一下小墨,义父这十几年来不断的悔恨著过去的胡涂,痛苦著小墨对他的怨恨和不原谅,在心力交瘁下,他倒了下来。近来,义父的病益加严重,针灸药石不能治,大夫说,心病需心药医,我想求小墨亲口说原谅义父,解开义父的心结,让他安心养病、早日康复,可小墨始终不肯开口。所以菡如,我想请求你劝一下他,让他原谅义父,小墨一定会听你的话,毕竟他对你有著不同寻常的强烈感情。」欧阳振宇躬身拱手对陆菡如行礼恳求。
陆菡如听到故事最后,先前对欧阳澧墨的恻然已转为愤怒,这个不孝的家伙!她火气不断往上狂飙。
见欧阳振宇行礼,她忙出手扶住,急切的道:「欧阳大哥,你不要这样,我一定会骂欧阳澧墨那家伙,他太不孝了,欠扁!」她咬牙切齿的说,脸色沉下来,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如此铁石心肠,亏她还想为了他而留在这里呢!
「无论如何,菡如,请你说服他,义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,我担心……」欧阳振宇担忧的指出。
「我一定会让澧墨亲自到他父亲面前请罪,就算是用绳子绑也要把他绑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