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郡主,比刺杀左晟要容易得许多,而他只有这一次机会。
所以,他的匕首,还是毫不犹豫地冲着傅亭蕉刺去了。
当时,所有人都在保护皇上,他原本应是可以成功的,却没想到左夺熙会突然出现……
“刺杀郡主,罪无可赦。”左晟听完,面上一丝波动也无,似是早已猜到。
傅亭蕉一个住在宫里的郡主,平时纵是出宫也有左夺熙陪着,若是得罪了什么人,那些人早就会被解决掉,便是当下不曾解决,他们也应当知晓这些情况。
而这么多年下来,从未有任何傅亭蕉与人结怨的事传出来。
还是这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深仇大恨。
唯一的可能,便是她的父亲傅横被人记恨,那人移恨到了她的身上。
傅横作为北漠的大将军,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,必然得罪不少人,因他行事喜欢硬来,一切只为取得战事胜利,所以偶尔也会不顾百姓的处境,因此被百姓仇恨也是极有可能的。
左晟不是不知道这点,但是北漠需要这样的将才所,以对于傅横的做法,他是默认的。
很多时候,不得不牺牲一些百姓的安宁,才能取得北漠最大的利益,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。无论是他,还是朝中的文武百官,甚至是不涉政事的太后和百姓中的聪明人,都明白这一点。
但是这点,对于从小都在“父亲是疼爱自己的温柔大好人”的熏陶下长大的傅亭蕉来说,便有些过于残忍了。
他与太后还有傅横,在傅亭蕉长大的过程中,都一直悉心地保护着她,不希望她知道太多晦暗之事,沾染太多是是非非,所以从不与她多说朝政之事,更不会与她说及沙场、战争、死亡。在她面前,傅横也一直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,而非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。
与他们一样想的,也有左夺熙吧。
这孩子虽然只比傅亭蕉大五岁多,却比她知事得早得多,早已在浑然不觉中,默默地保护着她了,无论是刚才第一个挺身而出,还是特意带走了傅亭蕉——
他也定是想到了这些,所以才故意带她离开此处。
左晟思虑片刻,道:“这刺客是个疯子,在此胡言乱语,以无稽之谈中伤镇南王,还意欲刺杀郡主,论罪当诛。来人,即刻将他处死!”
他没有将娄景秀入狱候审,免得傅亭蕉再去找娄景秀问缘由,而以这样的理由当场处死娄景秀,并非为了维护傅横本人都不在意的好人形象,而是为了维护傅亭蕉纯善的心。
他这么一说,底下的人自然知道往后该怎么说。
便是有不识趣的蠢人跟傅亭蕉说了实话,至少她没有当面看着娄景秀痛苦地诉说自己父母双亡的缘故,绝望地憎恨她父亲,她心里不会留下太深的痕迹。
况且,看着娄景秀身负重伤的样子,怕也是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。
对于意图刺杀傅亭蕉的人,左夺熙又怎会手下留情,那一剑是致命的。
至于戏班子那些人,还得关起来再审一审,还有娄景秀的身份是否真的如他所言,也要再彻查一番,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。
左晟说完这句话,在场之人也便明白了,往后若郡主追问起刺客行刺的缘故,便以这刺客已经疯癫为理由,不必再说其他。
侍卫们得了令,便拿着绳子上前,将结好的夺命圈套入了娄景秀的脖子中,慢慢勒紧。
年轻的女妇和她们的孩子,都在行刺之事发生后被带下去压惊了,剩下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刺客被处死,这种平常小事,在他们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只有江仪忍不住握紧双拳,低头垂泪。
武芫于心不忍,偷偷拉起她的手,默默安抚她。
江仪反手握住她唯一的安慰,而后便看着套在娄景秀脖子上的绳套一点点缩小,一点点将他所有的呼吸都夺取。
直至他面色青黑地闭上了双眼,垂下了头颅。
在太医院,胡太医已经给左夺熙上了药,包扎好了。
傅亭蕉全程看着太医上药,一边不停地问左夺熙疼不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