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蕉蕉,过来,给你娘亲上香。”太后亲自点燃了三支佛香,递与傅亭蕉。
每年傅亭蕉的生辰,便是秦念凝的忌日。太后虽然伤感,但为了傅亭蕉无忧无虑地长大,从未过多展露这种情绪,因此这日也总是以欢乐的庆祝为主,只在宴会结束之后,叫她给母亲上一炷香,便算作祭奠了。
傅亭蕉乖乖地接过香,在她的小脑袋里,对于娘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更遑论有多少感情了。但是姨祖母经常跟她说,她娘亲非常爱她,若是她娘亲在世,一定也是极宠蕉蕉的。这么想着,她就把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娘亲与姨祖母等同了。
“娘亲,蕉蕉给娘亲请安。”傅亭蕉举着香,恭敬地跪在了蒲团上,“娘亲过得还好吗?现在天气还冷,娘亲要好好穿衣服,不要冻着了。饿了就要吃饭,困了就睡觉。蕉蕉过得很好,姨祖母和九哥哥都很疼我,娘亲不要担心。”
她磕了三个头,起身将佛香插到了香炉里。
去年她还只是懵懵懂懂地上了香,今年已经知道跟她娘亲说说话了。太后甚为快慰地看着傅亭蕉,面露笑意。
“好了,下去梳洗了便安寝吧。”太后抚了抚她的头,将阿固叫了进来,让阿固带她下去,自己则准备再待一会儿。
傅亭蕉一把抱住太后的腿,仰头道:“姨祖母别难过了。”她知道姨祖母与自己娘亲感情深。
太后又酸涩又欣慰,捏了捏傅亭蕉的小脸:“蕉蕉去睡吧。”
傅亭蕉从内室出来,阿固伺候她梳洗完毕,便准备睡觉了。往日她也是这个点睡觉的,不过今儿是生辰宴,这时候比往日更累些,因此便有些恹恹欲睡了。
这时候,小太监来禀,说九皇子又来了。之所以说“又”,因为他才刚刚离去不久。
这会子已到了安寝的点,不知有什么急事,等不到明日,非今日来说不可。
傅亭蕉的疲倦一扫而空,忙让人将左夺熙带进来,其余人全都出去。
左夺熙还穿着今日赴宴的衣服,显然还没梳洗沐浴过。进来之后,却一言不发。
傅亭蕉歪头轻轻询问:“九哥哥?”
左夺熙听到她在叫自己,不过一时也没回应,一只手背在身后,紧紧攥着一只荷包——
那只承载了很多关于那晚的恐惧的荷包,那只他原本准备送给他母妃的荷包……
此刻被他紧紧攥在手里。
手心的汗晕湿了它。
今天傅亭蕉向他讨要礼物,他说没有便回了钟秀宫,回去之后却莫名地坐立难安,不断想起傅亭蕉那失落的模样,还想起她说“别人都有送”……
别人都有送,不缺他一个。
不不不。
别人都有送,偏他没有。
想到这点,他便开始烦躁。
其实那会子临时准备一个礼物也来得及,或叫小肃子赶紧出宫买,或在钟秀宫随便找个什么玩意儿充当礼物,傅亭蕉肯定也是欢喜的。
但总觉得不够郑重。
……虽然他自己也不晓得,一个小小的四岁生辰罢了,需要什么郑重啊。
总之,他连屋内都没踏入,便站在钟秀宫的院子里,像根木头一样驻足凝思了。
半晌,他突然想到什么,便冲入了小肃子的房间,从他床下搬出一个小箱子,盯着这个小箱子,出神了好半天。
才缓缓打开了它。
里面静静躺着一只荷包,那是他曾经准备送给他母妃的生辰礼物。
虽然一见到它,他就无法避免地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恐惧,但是……他也会想起,寄托在这个荷包上的,他对于母妃的全部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