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和好不容易找到他,小跑过来低声说:“别吃了,小空要说话了。”
“他说他的,我听着呢。”柏为屿舔舔嘴唇:“我还没吃早饭呢。”
“没吃一餐会饿死吗?”段和恨铁不成钢,“你三十了,不是三岁,注意你的形象!”
柏为屿听话地收了手,蔫了吧唧地抹抹嘴,心里嘀咕:呔,嚣张个屁,我让你哥打你。
“昨晚一直在我哥病房里?”段和偏头看着他。
“废话啊,我不在他病房里,难道还在太平间里?”柏为屿没句好话。
段和不跟他一般见识,又问:“你和他复合了吧?”
柏为屿望天。
段和忍笑:“他很爱你,你别再赌气了。”
柏为屿打呵欠。
“你也快三十了,别再折腾,好好和他过日子吧。”
柏为屿白眼。
“我昨晚不就是没接你,害你没能继续去赌博而已吗?你至于这么生气?”
柏为屿玩桌布。
段和深吸一口气,掏出手机:“夏威带正夏和泰然去逛大街了,我这就叫他把泰然丢在路边不要带回家。”
柏为屿脸色大变,忙扒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讨好道:“和哥哥我和你开玩笑的,你不要乱来啊!”
段和收起手机,甩甩手,哼道:“和我斗,你还嫩了点。”
柏为屿在心下恨恨地嘀咕:你给我等着,段杀不打你我不和他复合!
杨小空上台了,他是最后一个发言的,这样的场面他见惯了,站在主席台上面对眼下黑压压的圈内名人以及长辈,他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,挪过麦克风,展开发言稿,清了清嗓子,不疾不徐地发表致贺词。柏为屿总算能看到他了——这一表人才的小师弟当真是荣辱不惊,一丝一毫的紧张也没有,抬眼致意、间隙停顿皆掌握得优雅且淡定!柏为屿感叹道:“小空真有大腕气派,不过得改个名字,这名字软绵绵的,不够大气。”
段和还没来得及搭话,杨小空那里发言完毕,众人的目光转移向剪彩红绸球,市长在热闹喜庆的人群簇拥下执起剪刀,面对镜头笑容满面地剪断红绸,旋即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不绝,三色舞狮队在门口敲锣打鼓,一时之间人声鼎沸,好不热闹。
这样的热闹持续了好一会儿,突然有人发现杨会长还站在主席台上,
鞭炮燃尽,主席台上的人朗声呼唤:“各位来宾,各位来宾!”
舞狮队也在工作人员的授意下停止舞动,杨小空没有再看发言稿,他稍微低下头凑近麦克风:“各位来宾,请静一静,我还有一些话想说。”
会场逐渐安静下来,如果说一开始长篇累牍的致贺词使不少人乏味不已,那么这程序之外的发言成功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,所有来宾都仰头望向主席台,不知道杨会长演的是哪一出。
“想必各位都知道,今天开馆剪彩的同时,还有一场重要的现代漆画作品展,”杨小空回头看一眼头顶上的牌匾,“请允许我花几分钟介绍一下。”
底下嗡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,牌匾上的红绸子简直是欲盖弥彰,人人都心知肚明:敞开展馆的大厅就是杨会长的个展,他以往的画展曝光率很高,几乎没有任何神秘性,还有什么可介绍?再说,这种自吹自擂的发言本该避嫌,由恩师或者代理人发言便可,真不知道杨会长哪根筋搭错了。
杨小空自顾自说:“这场画展我筹备了五年多,等到今天这一时刻,我以自己的名誉来换一个公道。”
此话一出,与会人士中一片哗然,不明所以,连曹老和魏南河也懵了;白左寒脸色骤变,一个劲冲主席台上打手势;柏为屿着了慌,一迭声问:“段和,小空发神经呢?大好日子说什么讨公道的话?他讨什么公道啊?谁欺负他了?”
段和不回答,意味深长地看着他。
柏为屿被看得全身发毛,冷汗淋漓:“你们……”
杨小空字句清晰地道:“各位领导、前辈、同行,不管你们是不是文化圈的人,不管你们对艺术是否有研究,也不管你们对现代漆画了解是深是浅,对于美的领悟,我想,人人都应该是一样的。我杨小空承蒙各方厚爱,收揽重要奖项三十有余,近十幅画作由各个艺术类展馆收藏,在现代漆画业年轻一辈中占有一席之地。各位,各位!请允许我厚颜代表现代漆画界的上层水平,来给一位沉寂五年的艺术家作对比,画家以画示人,请各位凭心对比。”
展厅的红漆大门豁然打开,牌匾上的红绸布随即被工作人员揭下,大大地出乎人们的意料——确实杨小空的作品展,却不仅仅是个展,牌匾上四个鎏金大字——“柏杨合展”
白左寒深吸一口气,忘了呼出来,气得只想找个没人的旮旯角去吐一地血!
那个“柏”是谁?
时光如白驹过隙,往事如尘纷乱模糊,事不关己的人们在忙碌地不断往前,步伐不止,他们只看到了金字塔顶端光鲜亮丽的天子骄子,谁会去留意埋葬在金字塔下的白骨皑皑?除了当事人,几乎没有人想起来那个“柏”是谁。一片沉默,众人在惊愕过后脑筋都转不过弯来,一头雾水。
杨小空沉稳平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,在空中回绕:“这位艺术家,是五年前漆画界的新贵,因一系列谣言和丑闻而遭清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