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佑山一番好心被当做驴肝肺,颇有些气馁:“我筹谋了好久,你别这么打击人嘛!”
魏南河挑了一挑眉,“多谢杜老板美意,不过我不需要你协助,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别搅来搅去我就很知足了。”
杜佑山苦笑:“南河,我们对立了这么多年,何不找一个契机冰释前嫌,别再让人瞧我们笑话了。”
魏南河不屑:“你让我怎么信你?”
杜佑山抽出一摞资料,“这些是我手上的东西,等博物馆成立全捐出来。”
魏南河接过资料一翻,讶然地倒抽一口冷气,没有料到杜佑山竟敢把私藏老底抖出来,资料中上百件珍品,接近一半是文物,随便一件都是稀世瑰宝,但随便暴露一件杜佑山就得坐牢。
“小时候的梦想我记得呢,后来我一度觉得很荒谬也很讽刺,”杜佑山殷切地望着魏南河,眉头紧蹙:“不过有一天我突然发觉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了,也许我努力一把就能实现。魏南河,你说的没错,我做过很多后悔事,不过后悔没用,覆水难收,我只能尽力补偿。”
魏南河思绪微动,他攥着那一摞资料,心酸不已。这么多年来,两个人水火不容,你走一步,我扯一把,我走一步,你绊一脚,都不允许对方比自己稍微得势些许,考虑到杜佑山以往做的那些缺德事,怎么也没法一了百了。
杜佑山等了半天,没有等到答复,不由失望地叹口气,起身告辞:“你不信我的话,就什么都不需做,看着我吧。”
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工瓷坊,恰好碰到乐正七回来,那小子如今一米七五,虽然瘦歪歪的,但骨架子完全是个大人了,他斜背着个便携旅行包,洛阳铲探棍露出一小截,工装裤裤脚卷得老高,帆布鞋上都是泥,浑身上下泛着汗酸味。
杜佑山十分忌惮他,微点头打招呼:“小七,这是打哪回来?”
“干卿屌事?”乐正七反手抽出了洛阳铲探棍,那眼神和架势是准备打蟑螂。
“乐正七!”魏南河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,对杜佑山使眼色道:“佑山,你先请回吧,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。”
杜佑山悻悻地夹着尾巴逃了。
“日啊!看到他就反胃!”乐正七对着杜佑山的背影啐一口,往妆碧堂张望:“为屿和小空都不在吗?”
“为屿在呢,小空不知道。”
乐正七撒欢:“哦哦~找为屿去!”
“先洗澡!”魏南河揩下他脖子上的泥渣,“下次和你们老师说说,一个班那么多学生,为什么偏偏要抽你去考察?”
“还不都是段老师强烈推荐我?”乐正七说到“段老师”三个字咬牙切齿,愤然地竖中指:“老子大显神威一次,他们一个个都把老子当免费探土机了,每次考察都要拖上我!”
魏南河把他的中指摁回去,捏捏他的手背,笑道:“学有所用,用在正途上就是好事,走,洗澡去。”
乐正七揉揉鼻子,一蹦挂在他身上,两腿勾着他的腰:“我回来啦~”
“你当你还小啊?”魏南河端着他的屁股,差点儿闪了腰。
“嗯……魏叔叔~”乐正七晃荡着两条腿,扮可爱嗲声问:“有没有想我?”
魏南河望天:“没有。”
乐正七话音一转,粗声粗气地骂:“我呸!放我下来!”
魏南河抱着他往屋里走,笑容满面的说:“你以为我爱抱吗?重死了!”
艺术双年展的雕塑类评奖进入尾声,白左寒作为评委组组长,存了点私心,把自己学生的名字提进名单。陈诚实的作品想法不错,表现力却不过硬,想拿奖项很勉强,不过白左寒向来是极其护短的,硬是给他捞了个铜奖,暗里愤愤地想:娘的,老子现在谁都不求了,想怎么乱搞怎么乱搞!
其余评委全睁一眼闭一眼,这种事见惯不怪了,哪一行不都是这样?一般每届中出类拔萃的作品只有一、两件,是有目共睹的金奖的得主,难以暗箱操作,但末奖数量多,质量参差不齐,插几个关系户无可厚非。
从组办展览的文化单位走出来,白左寒遇到漆画类的一个评委,互相扯扯谈,随口问问漆画类金奖是哪一个,他知道杨小空没有送交作品,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杨小空目前有些什么竞争对手。
不料,那个评委理所当然地说:“当然是曹老的关门弟子杨小空。”
白左寒张口结舌:“什么?他不是没参加吗?”
“怎么没参加?他初选就第一个脱颖而出,”那评委翻开手上的资料照,“瞧,就是这幅,其余作品和他的拉开老大距离,根本不是一个档次,还有谁能和他争金奖?”
白左寒不可理喻地看着那张作品照,心中喜怒参半,喜自不必说,怒的是他催过杨小空参加展览,杨小空都一再推脱说没作品可送交!漆画不比别的画种,完成一幅作品至少要花两个月,而近两个月,他别说没见杨小空在这幅漆画上动过一笔,就连草稿都没见一根线条。
白左寒怎么也想不明白,杨小空为什么连送交一幅作品都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瞒着他?就这么鄙视他护短走后门的行为?就这么想显示自己恃才傲物、谁都不求的本事?
果然是翅膀长硬了!杨小空以前挑根领带还要询问他选什么颜色,现在则所有事都自作主张,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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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洪堤外围的景观立雕工程只差后期修整工作,白左寒去视察了一通,估摸着比预期要提早一个月完工,情况基本还算满意。这批石雕施工队虽然是老手,但工人毕竟只是工人,能将效果图以百分八十五相似度还原成实物就很不错了。不少行里人管城雕叫菜雕,顾名思义,是庸俗工艺,多为粗制滥造敷衍外行人,真想挑剔也挑剔不来,白左寒只能尽量讲究些,点出上百处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