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糖糖,你说是我对你好,还是你子荷姑姑对你好?”她一看四下无人,立刻蹲下身子,开始勾搭小娃娃的戏码…
小娃娃咬了咬手指头,抬眼瞧了瞧她,眼睛一斜:”阿玛对糖糖好。”
“……我说的是我和你子荷姑姑比,管你阿玛啥事!”她将小娃娃扯掉的褂子,重新系好,免得她再像个小邋遢似地蹲在这儿,她阿玛哪里对她好了,从小就把她宠飞了天,别的小格格早早被抓去熏陶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她却拿一双迷茫兮兮的大眼睛去勾引那个定力比她还薄弱的阿玛,她阿玛也着实不负重望,被小娃娃挂着鼻涕,纯洁无比地一望,立刻眉头一皱,溃不成军,丢出一句:”不愿读,便不读了。”
于是,这祖国的花朵就被九爷一句话给连根拔起了,人家大格格7岁就会做诗了,她糖糖倒好,跟着”做诗”,坐哪儿,哪儿湿,搞得她还罪恶感飚升,生怕是自己小时候尿床的破习惯传染了给她去,尽量和她拉开距离,哪知道,许久没见,她还是这德行…她就不明白了,好好的一格格,咋被培养地越来越往她夏春耀的方向靠拢了呢…
“大冷天的,你又坐这儿做啥?”她拉起她的小身子,拍了拍她身上的雪,顺便确定一下,她尿裤子的习惯是不是彻底改观了。
“等阿玛。”她跟着去拍身上的雪,”阿玛叫糖糖在门口等他。”
“……”她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,却看着她胸口落下来的糖渣渣,”又吃了一身,你子荷姑姑也不帮你洗洗?恩?”
“额娘和姑姑都好忙,她们都不睬糖糖,”她嘟了嘟嘴,不满的话毫不修饰地丢了出来。
“……”她没接话,早几年,完颜夫人总算是生了儿子,估计,这几年,心思都在那根苗上呢。
“你也不睬糖糖。”她白了白眼,手指了指她的鼻头,使劲地点,”子荷姑姑说,叫我不要找你玩儿,她说,你惹额娘生气了,还说你忙着往那个什么枝头上飞着做小鸟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才做不了小鸟,我瞧见了,你每次翻墙都掉下来摔得乱七八糟的,嘿嘿!”她笑得毫无芥蒂地伸出指头来戳她的鼻子。
她被她戳得有些鼻酸,看着面前这张已经渐渐长开了眉眼的小脸:”那…那你跟我讲话,会不会被你额娘骂?”
“不怕!”她使劲地摇脑袋,”谁欺负我,我就同阿玛告状,阿玛眉头一这样,就没人敢说话了。”小娃娃学着九爷竖眉头的样子,竟然还有几分神似,看得她一阵抽笑,刚酝酿出来的鼻酸也被压了下去。。。
“咕噜噜”一阵肚子抽抽的声音传了出来…
“春姨…”
“叫姐姐!”这点她绝对不退让…
“……糖糖不说假话的。”
“不说假话就没得东西吃。啊呸呸…谁让你说假话了。”她对着小娃娃鼓了鼓眼睛,却随即想到一件事,”你阿玛回来瞧不见你怎办?”
“不怕,糖糖溜去玩的时候,阿玛会等糖糖的。”
“……”她提了提嘴角,没再过问,牵着小娃娃走下阶梯,她那个阿玛估计现在正忙着国家大事呢,还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。
等两个吃得没心没肺的家伙,填饱了肚子爬回九爷府时,天色还没全暗下来,她牵着小娃娃那只比她还暖的手,却在看到一个穿着朝服负手站在雪里的身影顿了顿脚步,小娃娃一瞧见那背影,立刻甩了她的手,跑上去,却一个不小心在雪里滚了一交,明明不痛,却还是张着手臂要抱抱:”阿玛,阿玛!”
那身影旋过身来,走近那趴在雪地上的身影,撩袍蹲下了身子,没多余的言语,只是张开了怀,任由那小娃娃嚣张地扑进自己怀里,撞了个结实…
“阿玛,糖糖肚子饿,我和春姨去吃东西了。”她被他抱在怀里,突然视线升高了不少,俯视着还杵在不远处,没时间去改小娃娃的称谓,正准备落跑的某人…
看了一眼在父女俩身后的府门,她抬头干笑了两声,他只是淡然地打量了她两眼,对于这个同住一府,却仿佛多年不见的人兴趣并不浓厚,她嘘了一口气,正要开口告退,却听见他沉沉的声音跳出来:”饱了吗?”
她怔怔地抬起头来,却看见他一边问着话,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挪开,眉头倒是越皱越厉害,几乎用那种看害虫的眼光刺得她头皮发麻,一瞬间,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是对哪条害虫说的…
“饱了!”小娃娃却率先应下了声,”不过,阿玛,我还可以陪阿玛吃。”
“恩。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,将怀里的娃娃放了下来,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往府里走,跨出几步,却听不见他要的脚步声,不耐烦地回过身来,发现某条害虫还杵在雪地里研究完美逃跑路线,他的声音有些闷地跳出来,”你走不走,别让爷等你!”
第59节:清空万里(59)
她被有点熟悉的话语给吓了一跳,却见他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,这句话听来刺耳,她心虚地去看自己的脚丫子,却听见头顶飘来一声重重地”哼”,紧接着,是不再做任何停留的脚步声,靴子落在靴子里摩擦过后的吵杂声,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额发,看见糖糖还朝她招着手,她撇了撇嘴角,只能跟上了脚步,走向那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进去过的书房…
筷子颤抖地越过面前一盘堆得显眼的包子,夹起了一颗青菜正要往自己碗里收,却被一声不识趣的童音给断在空中…
“春姨,包子好吃,吃包子嘛!”某个毫无吃相的娃娃坐在用垫子垫高的椅子上,晃着两条腿,抱着一颗包子啃得忘乎所以,还不以余力地为自家的包子做广告…
她的手被这声广告怔得在空中明显地晃了一下,看了一眼那盘莫名其妙横在桌中间的包子,再抬眼瞄了一眼面前那位也不去碰那盘包子的九爷,咽了一口唾沫,偷偷地斜眼,瞪了一眼那个刚才明明吃了她不少银子,这会子竟然集体消化光,抱着包子使劲啃的娃娃,对自己当初良心发现,改掉她自己选择的爱新觉罗。包子的本名懊悔不已…
看了一眼最靠近自己两盘菜,一盘青菜,一盘豆腐,管他做得多漂亮,多考究,还是青菜豆腐,对比了一下放在九爷面前的菜色,她的懊悔又深刻了两分,对面前明显的差别嗤之以鼻,就知道那些家伙连上个菜也看人脸色,可她又着实不敢起了身,把爪子伸到对面去,只好憋屈地青菜,豆腐使劲啃…
看了一眼对面的九爷,也只是研究他面前两盘菜色,仿佛对她面前的平民料理完全不敢兴趣……
“阿玛,我要吃豆腐。”小家伙啃完一颗包子,却还不甘心地扫描着桌上她爱吃的菜色…
做阿玛的只能停下了筷子,看着离自己最远的那盘菜,皱眉头,再看某人急忙低下脑袋去,使劲趴着白饭,当作什么都没听到,吃得忘乎所以的德行,眉头瞬间锁得更深,”噌”地站起身,拿起瓷勺,手臂一伸,越过桌面,伸到她面前,掠夺她仅有的青菜豆腐…
那双拨弄算盘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