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,一觉醒来,由于睡太沉的,啥也梦到,只觉得周身一阵暖,微微地睁了睁眼,一件白裘披在她身上,她两只冰凉的手被握在他暖暖的右手里,搁在他的膝头上…
一道阳光从马车窗外射进来,她被刺得咪了咪眼,却见一张黑影盖下来,她的眼前黑了一阵,等定下睛来,才发现是他的手掌帮她当着外头刺眼的阳光,她看着那掌心的纹路,歪着头研究了好一阵子,几乎想起她第一次牵他的手的时候,那轮挂在半空中的大清朝的月亮,她将他的手从半空中摘下来,想闻闻手掌间是不是还残留着一丝菠菜的味道…
他左手拿着书,感到怀里的家伙动了动,没有特意地看向她,只是再将手握紧了些:“别睡了,这手都捂不暖,恩?”
她不知道是自己刚醒,智商低,还是脑袋严重缺氧,竟然就从几个字里听出宠溺的味道,然后那睡觉前酝酿出来的脾气,也一并被消灭得一干二净…
她随着他来到良妃墓前,他看着墓前多出来的盆栽问着幕园里的管事:”之前谁人来拜祭过?”
“回八爷的话,没人来拜祭。”管事的勾着腰回着话,看了看摆满在幕前的盆栽,”这些个花草,是宫里人带来的,至于是哪宫的主子,奴才也不知晓。”
他看了一眼那些盆栽,沉默了一阵,才哑声开了口:”……好生照顾这些花草。”
“喳!”管事跪着令了命令便被他一挥手谴退了…
她学着他的模样,上过香,磕过头,起了身,看他只是站在一边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墓碑,上前摸去那盖在上头的雪…
“其实,我很讨厌瞧见女人哭。”他没来由地跳出一句话,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,”…我小时候,她搂着我哭,后来,她躲着我哭,看着我哭,看不着我还是哭,不管,我帮她擦几次,她都还能照旧地掉下眼泪来,我不晓得,女人哪来那么多眼泪。”
第56节:清空万里(56)
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,飚出来的眼泪不知道是擦了好,还是挂着好…
他反头看了她一眼,提了提唇角:”你是例外,哭起来,鼻涕比眼泪还多。”
“……什么啊!”她捂了捂鼻子,这个时候还拆她的台…
那摸了雪的手,正要伸到她脸颊边,却因为满手雪迟疑了一阵,没有碰上她的脸,只是淡淡地看着她…
她被那只离她不远不近的手弄得极度不爽,只能挤出一句:”我又没那么怕冷。”
她轻易替他拨开了顾及,然后得到一只冰凉的手爬上她温温的脸颊,替她把不太值钱的眼泪给擦了去…
“不过,她在皇阿玛面前倒是一滴眼泪也没掉过…”他瞥了一眼那墓碑,只是淡淡地说。
“……肯定哭过,估计那个时候,你还没出生呢。”她小声地嘟囔着,估计那个时候,她也没想过他是皇帝,没料过这结局,哇啦啦地瞎哭过,肯定有…
他对她的结论不置可否,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从天上飘下来的雪,再略有深意地瞥了瞥那些搁在墓前的盆栽,将她塞进自己的白裘里,开始向幕园外走…
才刚出幕园的门,却见他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,忘记了请安的礼数,只是双膝一软,跪在地上:”八…八爷!出大事儿了!”
他抿了抿唇角,眸子一黯,不轻不重地问着:”……什么事,说。”
“热…热河那边谴了人来报,说是您送去给万岁爷的海东青…是…是…是将死之物…万岁爷正怒着…”
“……是吗?”他倒是不惊讶地应了一声…
她怔了怔,听着他从头顶砸下来有些嘲弄的冷哼声,想起二废太子后,他曾经说过的话:” ……说不准,接下来,就该轮到我了。”
她突然缩了缩浑身冰凉的身子,越过他绷紧的身子,看向那幕前摆得盆栽,想起丢给她荷包的人,却还是无法将两个人对上号…她突然明白良妃那句”最悔嫁作皇家妇”的意思,她悔得不是嫁给他,而是嫁给一个皇帝…
康熙大人还是康熙大人,他不会因为送过盆载,吃过蛋糕,就忘记自己是个皇帝…所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