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”
几个妈妈都躬身答应了一声,等李婶走了之后,才纷纷的散去,院子里只有几个下人还在扫那些鞭炮的纸屑。
又乱了一会儿,等安定下来,裴夫人又来了,又是一番仆妇丫环齐动员,众星捧月般的将裴夫人迎进屋来,这才真正地安稳下来。
李婶在宅里转了一圈,看看都稳妥了,这才放下心,回张杨氏房里侍候。
屋子里,张杨氏刚刚吩咐上茶,对刚刚坐下的裴夫人道:“妹妹倒来得巧,没看到刚才那通乱,又要收拾,又要打赏的,竟是比过节还要忙碌。”
“姐姐就知足吧,太子殿下的赏赐可不是普通人能得的?”
裴夫人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盏,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,轻轻啜饮了一口,低声道:“而且我还听说,其实这次赏赐是那一位的意思。只是他不好直接赏赐,就通过太子殿下赐下来,只可惜阿陵太年轻了,不然早就大用了。”
“呵呵,我已经知足了。”
张杨氏感慨道: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想当年在山阳那阵儿,就琢磨着种几十亩地,划拉个衣食不缺,哪想到会有今天的日子?俗话说,厚积薄发,阿陵就应该在地方上多锤炼锤炼,多积累一些经验,将来才能当个好官报效朝廷廷。”
话虽然如此,可张杨氏还是不放心张陵小夫妻俩在外地,尤其是是想宝儿想得厉害,不过她也能体谅小婉——远在异地,张陵白天要上衙,如果把孩子留在长安,她这当娘的还不得想出病来?所以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,她都有些愀然不乐。
裴夫人也知道她的心思,微笑着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:“姐姐,张麒今天也应该应考了吧?而且也应该说门亲事了,我可听说有不少勋贵之家上门提亲,快把门槛都踏破了。”
“嗯,我本来不主张他现在就应考的,这可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倔,去看看也好,考中了当然值得庆贺,就算是考得不好,也算是积累一次经验。”张杨氏轻轻摇头,张麒和张鳞的性格有些张扬,和张陵的沉稳完全不相似。
“不过,说起这亲事……妹妹,你可要帮着看看,麒儿性格张扬,可得找个沉稳的。”张杨氏说道。
“年轻人的性格就应该张扬一些,莫非让他学那些老学究不成?”
裴夫人轻笑道:“有张陵和小婉在,麒儿和麟儿的亲事都不用愁,虽然张陵年轻,可皇上却会加恩给他们兄弟,姐姐的福气还绵长着呢。”
张杨氏听得笑了起来:“真如妹妹所言,我可要多念几百声阿弥陀佛了。”
这时,李婶也起来报告,先给张杨氏和裴夫人见了礼,又将府里的事情捡几件说了。
“你好歹也歇一会儿,有什么事就让下面那些人去做,何必折腾你这老胳膊老腿儿。”张杨氏和李婶处得跟老姊妹似的,自是向着她说话,若是小婉在这儿听了,又成一笑——二人都不到五十,哪儿称得上老啊?
若是没外人,李婶也就坐下和张杨氏说个古今,可裴夫人在这儿,李婶便不肯坏了规矩,最后张杨氏知道她的性子,便寻个理由让她去外面歇着。
等李婶出去之后,张杨氏却想起了一件事:“妹妹,说起麟儿,我倒是有了一件心事,这孩子没心思读书,每天吵吵着要去从军,这事儿还得麻烦程国公帮着操心。”
“姐姐真的要让麟儿从军?”裴夫人讶然道。
“他父亲一生征战,总得有人继承父业。麟儿从小就爱舞枪弄棒,他既有心继承父业,我这当娘的也只能承全……如果让他自己去,恐怕一头就闯到了战场上。”张杨氏说道。
“那也太小了,至少也得满了十六岁再去。”裴夫人说道。
“他哪里等得及?”张杨氏有些苦恼地道。
裴夫人目光一闪,笑道:“姐姐莫愁,小妹自有办法,且让我跟他说说,保管他暂时打消这个念头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张杨氏问道。
“法不传六耳,说了就不灵了。”裴夫人故作神秘。
沧州府衙里,这些日子热闹非凡,自从知道修筑码头、道路的资金有了着落之后,衙门里的大官小员只要身上罩着一身官袍子的,都在上窜下跳地想在修筑码头和道路的工程中插上一腿——谁都知道做这种工程,根本就是一个钱罐子,随用随取。
对于这种情况,王守拙并没有插手,他也乐得借这个机会,对手下的官僚们做一个通透的了解。李道玄和长孙珏走后,他给张陵放了两天假,后者这一路上舟马劳顿,没休息好就被李道玄抓了差,王守拙也有些不好意思,等李道玄他们一走,就立即给张陵放了个小长假。
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,俗话说,小别胜新婚,张陵这两天可都陪着老婆孩儿了,假期过后,他就收拾的整整齐齐上衙。
“鸿渐,休息好了吗?如果没有歇好,就再休息两天。”王守拙微笑道。
“再休息两天?那衙里还不吵翻了天?”张陵意有所指地笑道。
“呵呵,让他们吵去,全当是看戏好了。”
王守拙不以为意地道:“张陵,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。说说看,下一步该做什么。”
“修路就要涉及到占地,而占地就需要补偿和拆迁,这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,不过在前期城西区拆迁改造的时候,有些官吏对这个工作也是比较熟悉,就继续让他们负责,但提前要丈量好土地,规划好路线,等钱一到位就可以开动。而最要紧的是,要立下规矩,免得有人将这笔钱中饱私囊。”
不入鲍鱼之肆,难闻其腥,张陵入官场久了,也深知其弊,这还没有正式开始呢,衙门里已经开始闹腾了,如果真的开动起来,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