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风后,水雾缭绕,白烟朦胧,竟和小木屋外的景象有异曲同工之妙。宽大的浴桶里,男人精壮而结实的背部在薄雾中影影绰绰。
此情此景,桑芷只觉热血噌噌往脑门冲,平时看闷骚凤凰衣炔翩翩,俊朗洒脱的模样,却不知他衣衫下身材也这么……念及此,桑芷脸红地瞥向一边儿,依旧不忘正事地上牙打下牙:
“你……你把……把衣服穿好……我,我有话问你!”
浚束弯眼,手指沾着水露抚了抚发梢,懒懒的音调说不出的轻佻暧昧:“怕什么?你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桑芷嘴角抽搐,盯着浚束精致的五官、凝水的眸子,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:妖孽!这货绝对是个彻头彻脑的妖孽!
指着妖孽的鼻子尖,桑芷炸毛跳脚:“你胡说!谁看过你这只臭凤凰洗澡?谁看过谁看过!”
浚束轻笑,菲薄的唇扬起好看的幅度,那张本就祸国殃民的脸在蔼蔼白雾中,映衬得越发娇艳诱人,“哎呀,原来不是桑芷公主看的,那定是本凤君记错了。唔~”浚束托腮,一副沉思状,眸子却一瞬不瞬黏在桑芷身上:
“我记得那日,本凤君正在清梧宫沐浴,却突然闯进来一只狐狸,我擒而绑之,又故意设计诱它。果不其然,色狐狸中计,不仅听信我的话,还傻呆呆自荐做了土地神。”
浚束眼眸流转,“哎,可惜可惜,好端端的公主不做,来做什么土地神,给凡人端茶送水,还要帮人牵红线劝架,可怜啊~但是桑芷公主你说,这只小狐狸怎么这么蠢,那样傻的谎话她都信?”
“你——”桑芷气结,自己果然中了闷骚凤凰的圈套。可现在,罪魁祸首还满脸纯良地盯着自己舌毒,让人好生恼火。
“死凤凰烂凤凰,我和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,你为什么要害我!”
“没仇么?”浚束凤眼挑挑,犀利地瞪住桑芷,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个洞来。气压骤低,霎时,周围阴风阵阵,浚束的脸也已黑下一大半,咬牙道:“不是无仇,只是桑芷你不记得罢了。”
说罢,桑芷只听嘭的一声巨响,浚束竟在盛怒下,震破了浴桶。桑芷情不自禁地低头一看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哑口无言,鼻子里什么东西热汩汩。
浚束见状,微微一笑道:“加上这次,桑芷公主已偷窥在下两次,好看么?”
“…………”桑芷捂着嘴巴不言语,却见浚束从白雾中走出,身上早已衣袍尽整,只是青丝披在身后,流泻出无限风华。
只见他微微踱步到桑芷面前,暧昧地俯到桑芷耳边,轻语:“不过公主可知,偷窥美男洗澡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他温热的呼吸就拂在她的耳边,桑芷侧头,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清瞳,她眨眨眼,忽然鼻子一暖,下意识地伸手一摸,自己居然丢脸地流鼻血了。
一时间,桑芷泪流满面。果然,看美男洗澡,是没有好结果的。
可是,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阴险凤凰,他要这样害自己?正踌躇,这边浚束似乎也猜到桑芷心事般地幽幽道:“公主可还记得,四百年前蟠桃大会上,你咬的那只……”
最后两个字浚束咬在口间,难以启齿。小狐狸见状,霎时思绪被带回过往,四百年前,蟠桃大会上——
彼时桑芷不过只未百年的小狐狸,连人形都维持不住。那次第一次参加蟠桃大会,桑芷最多的记忆就是吃吃吃:甘甜芳醇的玉液酒,香甜的仙桃、油汪汪的鸡腿。小小桑芷啃得正欢,就听另一边传来大笑声,小狐狸耸了耸耳朵,趁着母后不注意,一溜烟也窜进人群中。
如此,便见到了人生中第一只赏心悦目的大公鸡——
它浑身散着金灿灿的光芒,炫耀夺目,宽大的羽翅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着,每一次挥动都带出五彩斑斓。一时间,小小桑芷看得呆了眼,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公鸡啊……
要是能逮住红烧了吃一定很棒↖(^ω^)↗
是以咱们的小小桑芷公主说干就干,一声幼狐低鸣,便蹬腿飞扑腾空,趁着大公鸡还没反映过来,拎住其脖子吭哧就是一口。霎时天昏地转,大公鸡低啼声,可想象中的挣扎和反抗还没来临,小狐狸就见大公鸡的脖子上又多了把开封的宝剑。
提剑的黑衣男子她识得,正是帅气的面瘫蜀黍睚眦。睚眦敛住眼中光芒道:“你输了。”
与此同时,母后的惊呼声也响起,冲到案发现场,母后抱起罪魁祸首依旧惊魂未定,“芷儿!你在做什么!”
小狐狸在地上打了个滚,化作三四岁的粉嫩小女娃,直觉大概是又犯了错误,今晚回去爹爹又要打自己屁股了。干脆撅嘴扑进母后怀里撒娇道:“母后——”
顿了顿,桑芷这才指着浚束奶声奶气解释道:“鸡,大公鸡。”
“母后,芷儿没有捣乱。芷儿只是想捉大公鸡——”
大公鸡……
公鸡……
鸡……
顷刻,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氛围因捉鸡的桑芷小公主弄得乱七八糟,众仙忍不住地爆笑出声,浚束就在这样的大乌龙下输给了睚眦。
从回忆里渐渐出来,桑芷手心已集了密密一层汗。下意识地抬眼看对面那张俊脸,记忆重叠再重叠,桑芷终咬牙道:“难道……你就是那只公鸡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