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荣看殿下一眼,冲着宋嬷嬷斥道:“行了,行了,这世上的事情,不是谁嗓门响亮,谁就是有理的。。。。。。嬷嬷许是不知道,元宵佳节那晚,在宫宴过后,殿下曾到外面来散了散风。”
宋嬷嬷僵住,接着猛地抬眼,而后就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。
那里面明明没有杀意和气势,仿佛不经意看来的一眼,却让宋嬷嬷心底忍不住发寒,身体蓦地一软,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。
苏玉昭也有些惊讶,一双杏眸圆睁,侧目看向身旁的人。
两人并肩而站,中间虽留着一道缝隙,但只要轻轻一动,两人的袖摆就能碰到,这样近的距离,能让苏玉昭轻易嗅到,从身旁缓缓袭来的乌木沉香,冷冽而又疏离。
很好闻,也让人的心,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。
像是察觉到身旁看来的目光,陆元枢抬眸看过去。
微敛的眼眸深邃而沉静,像是清晨的深海,你明知他的本质是深不可测,却沉醉在泛起细碎金色的曦光里,粼粼波光为他饰上一层温和的假象。
过了许久,又像是一刹那,苏玉昭先受不住,不自然地移开目光,微垂着头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。
陆元枢嘴角微微翘起,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。
他心情很好,看宋嬷嬷等人,也就越发碍眼,于是直接道:“有御史几次上书,言道宗室子女,行事放纵,骄奢淫逸,目中无人。。。。。。孤往日只当是夸大其词,如今看来,倒是孤自以为是了。”
听到这里的宋嬷嬷,心里突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陆元枢没给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一个眼神,吩咐陶荣道:“传孤的话,从今日起,严查宗室里仗势欺人,恃强凌弱之事,凡有明知故犯者,皆依律严惩,再给义亲王叔传信,请他严加管教宗室上下。”
太子口中的义亲王叔,正是掌管宗人府的义亲老王爷。
宋嬷嬷眼前一黑。
宗室的日子,说好过也好过,说不好过也不好过,像豫亲王府宁王府这种,与皇室关系亲近的,自然是锦衣玉食,但像是一些旁支,日子就要清苦许多,寻常都是靠着禄米禄银度日。
若想过得松泛些,少不得一些私底下的收入。
眼下太子开口,让义亲王对宗室严加管教,少不得来一场清查,到时候。。。。。。宋嬷嬷喉咙发紧,她们宁王府,只怕将成为众人埋怨的对象,成为那个出头的椽子。
而引起这件事的她,更准确的说,是她身后的王妃娘娘,肯定会落得个众人数落的境地。
谁家过得好好,想日日被管着盯着?
但宋嬷嬷却万万不敢说让太子收回成命,只能惨白着脸,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荣恩伯府,上马车的时候,更是差点一脚踩空,把自己摔个大马趴。
宁王府的其他奴婢,也没心思安慰宋嬷嬷,因为她们也正不安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