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玉昭盯着那一小撮灰,不由陷入沉思。
反观翠湖,见油纸被烧没,当即不着痕迹地松口气。
为怕二姑娘生疑,她心念一转,忙不迭转开话题,笑问道:“对了,二姑娘您怎么过来了,是来寻我们公子有事吗?”
又解释道:“我们公子昨晚,读书读到很晚,怕是得再等两刻钟才能睡醒,您若有什么事,不如先告诉奴婢,等我们公子醒来,奴婢再转告给公子。”
“你很想让我走?”苏玉昭清冷的目光看向翠湖。
翠湖忙道:“没有,没有的事,二姑娘您真是多心了。”
苏玉昭不说话,充满威压的视线,落在翠湖身上。
翠湖身形一僵,察觉到对面能将人穿透的目光,只觉周身一静,一瞬间,她耳朵里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咚咚咚!
咚咚咚!
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。
气氛蓦然沉凝,却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紧接着,苏景言俊朗的脸庞出现在门口。
原来是有婆子,发现茶房里的动静,赶忙把二公子叫了来。
进来的苏景言,并未察觉房里诡异的气氛,目光搜寻到苏玉昭的身形,他有些忐忑,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过去,小声地问道:“二妹,你,你怎么过来了?”
自数日前,在栖迟院外一别,再次相见的两兄妹,心情都有些复杂。
尤其是苏景言,这些日子,他日也想,夜也想,苏玉珠说得那些话,日日在他脑海盘旋,最后,他不得不承认,他是一个睁眼瞎,错把鱼目当珍珠。
他从前,从未怀疑过,阿仪会是表里不一的人。
到如今,他终于体会到,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。
而再面对,曾被他迁怒,又被他嫌弃的亲妹妹,愧疚之余,他只觉得脸颊滚烫,无颜见人。
苏玉昭看着二哥满脸羞愧的模样,并未觉得有多高兴,叹口气道:“你不是要上京了么,我让人赶制了一件披风,想着给你送过来,谁知,竟瞧见你这婢女,慌张的往火炉里塞什么,瞧着像是在毁尸灭迹。”
“奴婢没有!”翠湖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认罪,冲着苏景言扑通一声跪下,可怜兮兮地哀求道:“公子,奴婢伺候您十几年,从来没有怠慢过,是二姑娘看错了,公子,您相信奴婢。”
本听到“上京”两个字,苏景言心里就是一震,又见翠湖满腹委屈,脑子一慌,下意识就说道:“二妹,你是不是眼花了,翠湖从小就伺候我,从来没有出过错。”
苏玉昭冷脸反问:“那你是觉得,我在冤枉她?”
“没有,没有。”苏景言连连摆手,小心翼翼地道:“我就是想着,是不是没看清楚?”
苏玉昭懒得再废话,吩咐银桃:“将这些炉子和茶具,搬去陈太医那里。”
“二姑娘既然这般不相信奴婢,奴婢证明给您看好了!”
对于苏玉昭的怀疑,翠湖仿佛十分气愤,她猛地从地上起来,将茶壶里的水,倒在茶碗里,又挨个茶碗过了一遍,最后仰头一口喝下。
刚烧开的沸水,没有不烫的道理,翠湖捂住嘴唇,面露痛苦,强迫自己咽下去。
剧烈的痛感,灼烧咽喉,她像是痛得受不住,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,好巧不巧的,手臂正好撞上茶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