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人挑破的恼怒,以及在女儿面前,失了脸面的窘迫,令苏明远脸色黑沉,双手攥成拳头,呼吸隐隐粗重。
苏玉昭眉眼不动,看他说不出话来,似笑非笑道:“在祖母心里,别说是手指头,咱们二房,恐怕连脚趾都混不上吧。”
这话就像一把尖刀,狠狠刺进苏明远心口。
“你!”苏明远气急,又被她轻飘飘的语调,激得无地自容,脸色忽青忽紫,怒瞪着对面道:“谁教你的规矩,说话这般粗俗,也不知道学学阿仪。。。。。。”
他话突兀顿住,想起先前的事,顿觉站不住脚,重重的一甩袖子,以表他的愤怒。
苏玉昭却笑了,又带着几分好奇,“父亲叫住我,不过是要让我,孝顺敬重祖母。。。。。。天地可鉴,我对祖母,是再尊敬不过的,只是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淡淡一笑:“祖母也就罢了,父亲对大房,何故事事退让?”
见她转开话题,苏明远脸色依旧不好看,语气也是生冷的,“你知道什么,咱们能有今日,全赖你大伯父有本事。”
“父亲这话不对。”苏玉昭露出不赞同的神情,“大伯父有本事不假,也称得上一句光宗耀祖,可难道父亲您,就只是吃白饭的不成?”
女儿这话,听起来像是在替他说话,但落到苏明远耳中,却莫名的有些刺耳。
一股难掩的焦躁,在他心底翻滚,神情有些不耐烦,“行了,不该你管的事,就不要瞎琢磨,今日就算了,下次再敢顶撞你祖母,你就给我去祠堂,在祖宗牌位面前,好好的跪两日!”
话音落,他就准备离开,说不上是心虚,还是落荒而逃。
“父亲!”苏玉昭忙叫住他,放软了语调,缓缓道:“女儿并无其他意思,不过是心疼您罢了。”
见他脚步停驻,当即说道:“女儿听闻,您前些日子,相中一副象牙牌,可大夫人那边,却找借口没给您银子。”
苏明远回过身来,凝视面前亭亭玉立的人。
她一身浅红色的衣裳,衬得肌肤莹白如玉,又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,脸色有些微白,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,划破了数道口子,好似被打碎的玉瓷,平添两分脆弱感。
可这样却并不会,让人轻易忽视她,她纤细的背脊,挺得笔直,语气不疾不徐,像是轻风细雨,偏偏竟让苏明远,在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女儿身上,感觉到一种面对贵人才有的威压。
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。
对面人的心神震撼,苏玉昭并不知晓,她飞快在心里打着腹稿,一面不经意地说道,“先前的事,父亲也是亲耳听见,我母亲的嫁妆,可是被大夫人攥在手里,任由她随意挥霍。”
“府里的开支,靠得是我母亲的嫁妆,说句不好听的话,大夫人有什么资格,不给父亲您银两?”
苏明远沉默了,略微低着头,一言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