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荣脚步一顿,低头看向银桃,惊讶地挑了挑眉。
谁也没想到,银桃会突然蹿出来,老夫人面上的笑意,就那么僵在脸上。
顾氏搀住老夫人,勉强维持住平静,脸上带笑地看着银桃,与她和蔼说道:“你这小丫头,当着内官的面,如何能胡言乱语?快快起来吧,别丢你们姑娘的脸,有什么事情,再商议便是。”
又看向陶荣,和他歉意道:“内官见谅,府里的奴婢,闹出一些龃龉,闹到主子跟前,还不想罢休呢。”
这是在暗指银桃,仗着陶荣的到来,而得寸进尺呢。
陶荣微眯着眼睛,对顾氏的解释,不置一词。
“奴婢没有!”银桃握紧拳头,双眼写满愤怒,“厨房里欺辱姑娘,害的姑娘伤势复发,仅罚了两月的米粮,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“都说了是误会,你别胡搅蛮缠!”顾氏目光转冷,“咱们苏府,是讲理的人家,总不能因着丁点事,就把下面的奴婢,都给打杀了吧?陶内官,您说呢?”
陶荣目光一变,看向银桃的视线,含着隐隐的审视。
对苏玉昭,他是感激的,但前提是,不能影响殿下名声。
若借着殿下的势,在府里作威作福,他说不得要做回恶人,敲打敲打她们一番。
老夫人出来打圆场:“你是林家的,我是不好多说,可你上蹿下跳,撺掇你们姑娘,就是好事了?她该以养伤为重,莫在为旁事忧心,且速速退下,去照顾你们姑娘吧。”
“您们说是误会,那就是误会吧,奴婢不敢多言,只是恳求内官,替我们姑娘说说情,让老夫人允我们姑娘,回林家去吧!”
银桃以头碰地,向陶荣磕了个头。
老夫人脸色一变,怒道:“不是说好,这事不再说了么!来人,给我把她拉下去!”
“祖母息怒。”
苏玉仪出来说话,她嗓音婉转,如山间涓涓细流,清澈而干净,仪容端方的略略福身。
“内官见谅,祖母她素日里,最疼我们姐妹,尤其是二妹妹,恨不得捧在手心里,像“离开”“回林家”这类话,是听也听不得的。”
老夫人板着脸,苏玉仪继续道:“二妹的奴婢,是林家来的,亲厚林家实属正常,只是祖母年龄大了,正该享受天伦之乐,如何能忍受骨肉分离?”
她白皙的脸上,染上点点忧愁,却并不显得柔弱,反而另有一股气度。
这种感觉,陶荣倒是很熟悉,京城里的大家闺秀,差不多就是这般,静静地站着,便亭亭玉立,仪态万方,说话时,声音不高不低,不疾不徐,仿佛听她们说话,都是一件享受的事。
陶荣看向苏玉仪的眼神,闪过淡淡的赞赏,真是没想到,一个小小的苏府,还能培养出这般落落端庄的姑娘。
察觉对面打量,苏玉仪微微垂首,露出饱满的额头,一派温婉清雅。
苏玉昭坐在床上,看着苏玉仪的一番做派,眸光瞬间加深,讽刺的冷笑,自嘴角一侧泄出,很轻很淡,并未让人察觉。
眼看陶荣面上,要被对面三人蛊惑,相信她们的说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