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远回头,看她一眼,推门而入,苏玉昭抿着唇,抬脚跟了进去。
房间很宽敞,瞧着应是书房,两面的书柜里,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,面前的书案上,还摊开着一本,看到一半的文集,四面挂着画卷,有山水画,有花鸟画。。。。。。不见金银俗物,给人的感觉,雅致而又清幽,满满的文人气息。
“忤逆不孝,顶撞长辈,你可知是何罪?”
甫一坐到椅上,苏明远也不转弯抹角,开门见山的喝问道。
苏玉昭站在堂中,听见上首质问,猛地直视过去,丝毫不退地问:“不顾事实,装聋作哑,就是孝顺?父亲孝顺祖母,我就不能孝顺,我的母亲吗?”
“放肆!”苏明远沉着脸,被人拆台,让他十分不虞,“你的眼睛里,就只能盯见,那丁点的东西?我看真是林家,把你养得鼠目寸光!”
苏玉昭呵呵的笑,眼眶酸涩得不行,“林家养活我,父亲您呢?您又在哪里?”
苏明远瞳孔一颤,看着下方眼眶含泪,却强迫自己不许哭,身体控制不住轻颤,满腹委屈的女儿,他愧疚地闭上眼睛,放缓嗓音道:“身为父亲,是我失职。。。。。。把你送走,也是迫不得已。。。。。。”
原因嘛,两人心知肚明,苏玉昭冷笑一声,讥讽道:“既是如此,何必再接我回来。”
苏明远睁开眼睛,看着她眼睛道:“你祖母念着你,且说到底,苏府才是你的家。”
“家?”苏玉昭喃喃,目光有瞬间飘远,又很快变得漠然。
她抬起脸颊,看向对面的人。
相比起满身威严,笑面虎般的苏明嵘,父亲显得谦恭儒雅,加上平日里,爱好古玩字画,不管杂物俗事,比起兄长来,他不过小两岁,看着却年轻很多。
父女两人,五官不像不说,连气质也相差甚远。
若说哪里相像,也就只有隐隐的轮廓,表明两人的关系。
对于父亲,苏玉昭的感情很复杂,有怨恨,有失望,也有不甘,然而最多的,却是怒其不争,哀其不幸。。。。。。他为何,就是看不清,老夫人的偏心!
或者说,他不是看不清,不过是不敢承认。
前世事发,她因自证清白,在荣禧堂跪得晕厥,而后被老夫人禁足,顾氏当即借此,故意磋磨于她,想逼着她认罪,是父亲偷偷的,为她送来吃食,也是他,到老夫人跟前,为她分辨求情。
可最后,他仍不敢违抗,老夫人的决定,也从未想过,去替她查证。
也许,在父亲的心里,也是怀疑她的吧?
父亲没能救她,却又在她成亲前,把他一生大半收藏,都作为她的嫁妆,给抬去了许家。
她以为父亲,对她是有一点喜欢的,可在当她发现,苏玉仪在暗地里,和许书成联系时,她将收集到的证据,摆在父亲的面前,他却仍然不相信,甚至几度呵斥她,怪她胡思乱想。
却又在她心寒时,主动找上许书成,又是提点又是敲打,让他对自己女儿好。
在二哥摔断腿,在她听闻这事,因着急去看二哥,却被冲来的马车,撞得意外滑胎时,父亲满心悔恨,责怪自己无能,没能力替她们,抓住惩戒凶手。
但当她将她的怀疑,全盘告诉给他时,他却一字也不相信,甭提再去查证。
她就知道,她的父亲,不是不喜她们,只是他的喜欢,抵不过他,对老夫人的尊敬,抵不过他,对兄长的信任,也抵不过他,对苏玉仪的喜爱。
可是。。。。。。凭什么呢?明明是她的父亲,却爱重别人胜过于她!
苏玉昭咬着牙,这一次,她一定要让父亲,看清苏府人的真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