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听了雅尔哈回报,她便对白吟霜的身份有了疑惑,可她千算万算,也不过以为倩柔准备重新置座偏僻的小院儿,将白吟霜养起来罢了,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倩柔居然这么大胆,竟然敢将白吟霜接进贝勒府!
还是说,她当真以为,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?
她堂堂固伦公主的婚礼上,竟然有个热孝的女人!成何体统!
真是极端的讽刺!
这倩柔难不成把皇家的人都当成任她揉捏的傻子了?
还是说,欺负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?!
不让这家人付出代价,她如何对得起自小便教养她的母后?
兰馨心中怒火灼烧,面上却是轻轻的抿唇笑了,她微微转头,远远瞧见了苏嬷嬷的身影,便放开了倩柔的手臂,站在那儿等着,也不管白吟霜在她身后急匆匆的给她跪下行礼:“奴才见过公主,公主安康!”
倩柔见了兰馨的态度,心里便咯噔了一下,急急道:“还不来人将这没眼力见儿的奴才带下去!”
白吟霜一听这话,委屈的泪水便滚落了出来,她怯怯的站起身来,瑟缩着就要退下,一边儿早对白吟霜不满的梅香却是冷笑一声:“这贝勒府上的奴才一个个的都好有规矩,公主还都还没发话,谁让她起来的?难怪额附也是这种性子!”
倩柔脸色一下子就白了,可她摸不清梅香的身份背景,不敢擅自喝斥,身子却踉跄了两下:她在府上做了二十多年的福晋,连岳礼都要给她几分脸面,向来发号施令惯了,却忘了如今的府上,早已不是她做主子了!
倩柔赶紧跪在地上:“奴才逾越了,请公主饶恕!”(非凡。弥雨昍音)
兰馨见着苏嬷嬷走近了,赶紧紧走几步上前,亲自扶起了苏嬷嬷。
苏嬷嬷瞄了一眼儿跪在地上的倩柔和白吟霜,微眯了眼哼了一声,握住兰馨的手,凑到兰馨耳边道:“公主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也给奴才露个话头。”
她朝淑芳斋那边儿撅撅嘴:“奴才亲自监的刑,屯泰巴颜两个,都是轮圆了胳膊狠狠打的,虽然只有十板子,哼,起码也能让那位爷躺上一个月!”
苏嬷嬷伸出一根指头。
显然,打了皓祯一顿板子,苏嬷嬷的气也消了不少,她捏捏兰馨的手,却是叹息了一声:“其实,公主您是个善心的,奴才惯常知道。您的心傲,大概是看不上这位额附了。可是,女人啦,终究不如男人自在。您若是想好好的过日子,老婆子帮着你,绝对把这额附训得服服帖帖的。”
“比如今儿个,奴才扮了这个恶人,公主您尽可以稍微放低了姿态,跟额附说上两句好听话,额附的心还能不在您这里吗?”
“您终究是金枝玉叶,哪里是那些下三滥的女人能比的?额附也就是一时的糊涂罢了。可说到底,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?当真眼里揉不得沙子,苦的可是自个儿。”
两人相携着,在廊下慢慢的走,苏嬷嬷看着兰馨嘴角淡淡的微笑,忽的换了个口气。
“不过,若是公主只是为了全皇家的脸面,半点看不上这个男人,那……奴才也有的是手段收拾他!便是仅仅十板子,也足以把人打残了!皇上那样疼爱公主,总不会眼看着公主您守活寡的不是?”
兰馨脚下步子一顿,惊诧的看向这位老人。
苏嬷嬷却笑了,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舒展开去。
她苍老的手盖上兰馨的手背,压低了声音贴在兰馨耳边道:“奴才年纪大了,报应什么的,都不在乎了。那会儿子年轻,做的事可不比现在少,多上这么一件两件的,下了阴曹地府,奴才也不在乎了。”
“奴才是看着公主长大的,说句逾越的,奴才偶尔自称一句‘老婆子’,便是当真将公主看做了自个儿的亲人。公主做的事,说的话,瞒得过别人,可瞒不过奴才这双老眼。”
兰馨心中一动,看向苏嬷嬷,却见苏嬷嬷笑道:“公主莫怕!公主这性子,当真有几分太后当年的倔性,奴才欢喜还来不及呢!咱们满人儿女,当然要有满人儿女的骨气才成!不能入了关,就丢了老祖宗的东西!奴才如今是公主您的教养嬷嬷,是跟着公主您出的紫禁城,奴才还能不站在您这边儿?”
兰馨这才放下心来。
苏嬷嬷人老,厉害,她是猜到了的,也就是不想表现得太过,才想借着她的手段气势,来压制住贝勒府。可她也犹豫过,怕朝夕相处露了马脚,如今得了苏嬷嬷的保证,见她神情不似作假,心头才安了大半。
兰馨搀扶着苏嬷嬷走到忐忑不安的倩柔面前,苏嬷嬷捏了捏兰馨的手,便满眼打量的看向了倩柔。
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,这些宫里的老嬷嬷老太监们的厉害,倩柔是知道的,在苏嬷嬷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下,倩柔便愈发不安了,脑袋也低低的垂了下去。
白吟霜一见,忽的哭了起来。她跪在地上飞快的膝行到兰馨脚边,就是一阵连连叩头:“公主饶命!公主饶命!都是奴才不好!是奴才不懂规矩!不管福晋的事儿啊!公主您要处罚,就处罚奴才吧!求求你饶了福晋啊!”
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青石板,白吟霜扣得用力,额头顿时红了。
倩柔一见,顿时有些心疼,却不敢说什么,只能将目光暼到一边儿。
却是苏嬷嬷一声冷哼,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