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留在我身边吧,别回去了。”顾铭伤感道,“颐玄要出征了,作为长姐,你也该帮着料理府里的事情。”
颐柔沉默半晌,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
正午的阳光洒满梧桐林,书苑地势较高,从二层窗口,依然可将大半个府邸纳入眼帘。
冷馨苑满园的茉莉恍若冬日残雪,远远露出一抹不堪的白色。
视线右移,便是自己的墨香阁。十年前亲手栽在园中的几棵海棠树被屋檐挡住,不知长得怎样了。
“如果不打仗,也许我会考虑留下,可是——”她轻轻叹了口气。
想到因战争而加速到来的一场场离别,她感到伤感,无法面对。
“正因为形势不稳,你才应该留下。”顾铭严肃道,“万一我有个什么,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。”
“您说什么呢。”颐柔不满地望着父亲,“您才六十出头,还不到那个年纪。”
“生死之事可不好说啊。”顾铭神色凝重。
“昨晚就有人试图行刺大人。”
颐柔闻声回头,不知什么时候,雨非像个幽灵般静静站在那里。
她不悦地移开视线,蹙眉道:“行刺?”
“是的。”雨非面无表情,“刺客是玄公子手下的侍卫,听说昨晚连夜审问后,今早拉到郊外处决了,连口供都没有。”
颐柔怔住,看看父亲,目光透出疑问。
“雨非,”顾铭平静道,“柔儿刚回来,不要对她说这些。”
“您既然希望她留下,就应该有个能说服她的理由,不是吗?”雨非反问。
“她会留下的。”顾铭慈爱地望着女儿。“她是我的女儿。”
“对于刺客,玄弟弟没说什么吗?”颐柔望着顾铭,故意不理雨非。
“他忙于政事,用人有所疏漏也难免。”顾铭含混道。
颐柔深深吸了口气,自语:“等他结婚就好了,就能多个人帮忙。”
“你是指齐家大小姐?”雨非插嘴,面带讥讽,“她看着可不像能管家的人。”
颐柔心头涌起一团怒气,尽量脸上不露声色。
“你好像挺了解齐嫣。”她斜了雨非一眼,反唇相讥。
“算不上了解。”雨非淡淡道,“我只是见过她几次,隐约判断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而已。”
“既然这么自信,莫非你十分了解女人?”
“应该说,我十分了解人的本性。”
“既然如此,当个侍从也太委屈了吧。”对于雨非的傲慢,颐柔几乎忍无可忍。
“服侍大人,是我此生最大的满足。”雨非静静地说,“这些年,我在大人身上学会了很多。”
颐柔面露不悦,不知是否该再怼他几句。
“好啦,你们俩才见面就斗嘴。”顾铭含笑望着两人,“看来还挺有缘分。”
颐柔的脸腾地红了,埋怨道:“您说什么呢。”
雨非静静不语。
“我推您去梧桐林散散步吧,总在屋子里待着,对身体不好。”颐柔换了个话题,想摆脱雨非的影子。
然而,雨非又不识趣地开了口:“大人不能离开书苑。”
颐柔再也忍不住,瞪着他,毫不客气道:“作为侍从,你管的太宽了吧。”
“这是我的职责。”雨非正色道,“昨晚的刺客还有个同伙尚未找出。大人若离开书苑,风险很大。”
“同伙?”颐柔震惊得无以复加,“那就赶紧找啊?”
“玄公子忙着去夜影山查看界门了。”雨非语带讥讽,“大人又不方便外出,所以,就只能等着那人自己暴露了。”
颐柔怔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