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嗯。”
“你知道我最信任的人是谁吗?”
“是——你哥哥。”玄康迅速擦去眼泪,缓缓站起身。
“不错,是他。”蓟恒咬牙道,抬眼望着天空,竭力抑制着心潮的翻涌。“对我来说,哥哥比父亲更像父亲。他大我十二岁,我刚刚懂事时,他就开始教我如何做人。可是——”
他声音发抖,脸发红,有些说不下去。
“可是,“他深深吸了口气,”他从未教过我要防范自己最信任的人,尤其身处权力核心时。乌鸦岭对我来说,与其说是帝国之门的开启,不如说是心灵之门的关闭。”
他缓缓转过身,注视着玄康,眼中露出伤感。
“如今,这句话送给你。有一天,若你被家族承认,不得已卷入明争暗斗的狂流中,记得我说过的。去吧。”
说罢,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。
玄康呆呆站在原地。
半晌,他忽然拔腿就跑。
草丛中的蟋蟀骤然停止鸣叫,秋日阳光亮的刺眼。
“恒哥——“玄康追上蓟恒,喊道,“你忘了当年在湖边说过的话。”
“什么?”蓟恒明知故问。
“我的命是你救的,所以我不会背叛你。”
“你想好。”蓟恒静静地说,“我若输了,无需你帮我乞命,赢了也未必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对手。”
玄康望着远处的树林,神色严肃。
“那就遵从因果吧。有一天,我也会争取我想要的,哪怕对手是你。但我绝不会背后偷袭。”
他紧紧闭上嘴唇,眼里闪烁着孩子般执拗的光。
蓟恒微微地笑了,赞许道:“好!”
两人不再说什么,并肩走进树林。
空气中隐隐萦绕着似曾熟悉的气流,蓟恒敏锐地感知到了。
快到夜影山了,或者说乌鸦岭。
他心中默念,眼睛湿润,心跳加速。
奇怪,前几日来时毫无感觉,此刻为何如此鲜明?
很快,眼前的景象给出了答案:
透过树枝缝隙,夜影山演艺场的白色建筑物轮廓在天空下格外清晰。
一把银色巨伞在屋顶支起,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。
伞面反向撑开,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金属经纬,每根凸起的经络都闪着刺目的银光。
山脚下,持枪巡逻的士兵三步一岗,戒备森严。
蓟恒目不转睛地望着,屏住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