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没抓到不说,还损失了一头契约兽,回去如何向主上交差?姬玉楼感到不快。
男人揭开头上的兜帽,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孔,这张脸瘦削干瘪,眼神阴鸷,像生长在阴沟里常年不见天光的毒蝎子。
“急什么?”他不紧不慢的说着,左手拇指盖在右手手背上,摩挲着一枚嵌入血肉的古老符咒,“好戏才刚刚开始。”
姬玉楼可没他那么好的耐心,头几年他在剑神宗被乐小义重伤,将养至今仍未痊愈,稍一情急便感胸闷,连着咳了好几声。
“你倒是说得轻巧,我养伤这些年手中兵马被我那好妹妹拆的拆,杀的杀,好不容易得此番机会,需尽快立功才行!”姬玉楼甩了甩衣袖,看见水面上映出他的脸庞。
左侧脸颊一道疤从嘴角拉到眉毛,令他原本俊美的容貌变得狰狞可怕。
这伤,也拜乐小义所赐。
“当今天下,能干预大人王朝霸业者唯二,蓬莱仙岛已被魔门之人包围,剩下不过就一个天山,去天山的路可不好走。”
巫宴随手从水中捞起一块黑布,捏在掌间揉搓,片刻后将此物交给姬玉楼,“你且看看这是什么?”
“不就是一块破布吗?”姬玉楼皱眉,接过黑布仔细观察,没瞧出端倪,“这有什么稀奇?”
“……”巫宴心说:有些人吃肉,有些人喝汤都赶不着热乎的,不是没有道理。
他将那布翻开,露出边角独特的花纹:“这种布料工艺只用在玄天宫的死士身上,玄天宫的人马如今全归姬玉泫管辖,逃跑之人竟穿着玄天宫的衣服,岂不奇怪?公子不若就此机会去见一见姬玉泫,问她手底下是否出了叛徒?”
姬玉楼听罢恍然大悟,随即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:“还是你聪明,此事不论姬玉泫是否知情,我携此证据到大人面前参她一笔,也好压压她的锐气。”
巫宴睨他一眼,眼神似有深意,但未点明。
·
数里之外,风平浪静的水面上忽然漾起波浪,黑影从水下浮起来,哗啦一声破水而出。
乐小义仰头剧烈喘气,气息还没倒匀,突然哇的吐出一大口血,过了很久,她头上的晕眩和胸口的憋闷感才散去一些。
那条巨蟒少说也有丹元境修为,皮糙肉厚,而且水下是它的主场,占尽天时地利。乐小义大比上连战几场,体内真气亏空,只施展了一个幻境和一式斩龙诀,就险些体力不支倒在路上。
可惜走得匆忙,没来得及取走妖兽内丹。乐小义心想。
好端端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,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,严重影响行动。
乐小义把袍子脱下来,卷起收进乾坤囊。
肩上的伤口被海水冲得发白,疼痛感没有多少,已趋近麻木了。
此地已远离云海会地界,放眼望去不见飞鸟,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个脑袋,海面平静,无风无浪。
估摸着得是四更天了。
怕休息太久让魔门之人追来,乐小义不敢耽搁,当下继续朝东南方向移动。
陆地出现在视野尽头时,晨曦破晓,将清晨第一缕阳光送到大地上。
乐小义艰难上岸,拖着虚软无力的身体躲进丛林。
醒来已是天光大亮,她躺在灌木丛里,肩上伤口又淌出一滩血,染红身下的草叶和泥土。
目之所及有野兽踩踏的痕迹,两步开外躺着几具野狼的尸体。这些尸体体表无伤,只眉心一点黑漆漆的灼痕,事实上内里脑花都给烧焦了。
乐小义深吸一口气,轻唤:“琉璃。”
没人回应。
“我知道是你。”乐小义撑着身子坐起来,摸了摸脑袋上的琉璃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