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种情况下,石重贵都不敢在云州城下与张迈一决!
更何况今天!
现在石重贵有什么?
一座表面完整实际上却千疮百孔的洛阳城。
没有后方,没有强援,甚至连手下兵将是否忠心都未可知。
这个时候,还有什么机会?
“有的!”桑维翰似乎看出了石重贵的迟疑:“契丹虽败,却还未灭!天策虽强。却有隐忧!”
契丹?
“你和契丹还有联系?”石重贵十分诧异。
现在洛阳这边与契丹远隔半个河南路,一个河北路,关山遥远,山海阻隔,桑维翰还怎么能和契丹有联系?
“张迈他太大意了!”桑维翰道:“他自得河北以后,一味示宽。纵容商人自由往来贸易,就连辽东、高丽那边的商人来往幽蓟之间也未加阻止。却不知道商人无节操,买卖人能来,契丹的细作也能来。商人可以往天津去,臣的人也能混在其中。所以,臣不止是与契丹还有联系,更通过商人与诸方豪强都有所沟通!”
张迈是崇尚以农定国、以工强大国、以商富国的,商道畅通一直是天策政权的特色,不只是境内。甚至对境外,甚至对东北!
尽管与契丹仍然处于交战状态,但张迈并不阻止商人与契丹控制下的东北做生意,当初范质曾经质疑过这个决定,认为可能会存在隐患的时候,张迈只是淡淡一笑:“契丹会派间谍来,我们就不会派间谍去么?现在,我们的国力与文明都处于优势。人心总是向上的,让双方的民间力量接触得频繁。会让后进的社会更加仰慕先进社会的生活,进而倾心于我,为往后的汉化埋下铺垫。开放最终只会对我们有利,哪怕因此而泄露了一些情报也是利大于弊。如果断绝往来,反而让契丹有了闭关自守的机会,到时候得益的只会是契丹。”
张迈的这番言论。桑维翰自然是没听到的,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个商业体系必然存在的漏洞从事他的谋略。
“陛下!请不要灰心!现在张迈貌似强大,其实处处都有隐患。西南的孟蜀,经过这两年的低迷之后,也有心振作一番。金陵的徐知诰更不是一个会束手就毙的雄主。更别说还有契丹这个天策的大仇。现在大家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。只要时机一到,四方力量一起动手,那时候何怕张迈不败!”
石重贵哦了一声,却显得兵不是很动心:“当家三家联手,也奈何不了只据西北一隅的天策,何况现在。而且只怕……只怕我们挨不到那个时候!”
“能的,只要陛下有信心,一定能的!”桑维翰道:“洛阳固然已不可守,但河东尚有山河之固,长安刘知远也是固守不下,秦晋互为犄角……”
他还没说完,石重贵的脸色就变了!
不说刘知远就罢了,一提起刘知远,石重贵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还提刘知远!这个叛臣!”
他怒火冲天,大声道:“天策的骑射尚未切断道路之前,西面的道路何曾堵塞?结果如何?连续十二道金令过去,也不见西都那边派来一兵一卒!刘知远!我岂能还相信这个老匹夫!”
桑维翰也知道石重贵对刘知远的愤怒,不敢接腔,等到石重贵泄完了之后,才道:“陛下,刘知远固然不是忠臣,但当前形势,只要能帮助我们与天策对抗的,便是可用的棋子啊。虽然恼恨,大可打败张迈之后,再找他算账。”
石重贵哼了一声,也不接口,但也没有反对。
形势比人强,这个时候,还能如何?
“更何况,臣以为,刘知远也不是不来,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啊。”
“机会?”
“对,机会,一个天策四面烽火、自顾不暇的机会。当前局势,张迈动四十万大军逼宫围城,西都也罢,太原也罢,多来几万兵力少来几万兵力,都扭转不了中原的败局了。但只要我们再守一阵,待到辽东、漠北、江南、巴蜀、关中,四面八方一起出事的时候,使得张迈尾不得兼顾,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了。”
石重贵听得并不是很用心,却还是意外得留意到了漠北这个词。
“漠北?”
“是。”
“漠北不是被张迈征服了么?”
“征服?哪有那么容易!漠北虽然一时被张迈压制,但张迈是怎么压制漠北的?那是一路杀过去的!八千里大漠,那一寸土地不是人头滚滚,用杀伐换来的不只是漠北暂时的臣服,更有所有大漠部族与张迈的血海深仇!这仇恨一旦被点燃了。就将无法收拾,到时候只要有人振臂一呼,整个漠北就会反转过来!”
“可是,谁会振臂一呼?”
“一个人,一个很重要的人……”
“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