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府府兵分成两路,插入翰达拉河谷,这一下就显现出了孤儿军的素质,他们以极快的度跨过碎石缺口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谷中。
马蹄践踏着清凉的河水,第五、第六府顺流而下,第三、第四府逆流而上,进入河谷之后才猛然大噪,冲入契丹营中。
契丹兵将大骇,待要守营已经不及,再说翰达拉河谷地势低洼,无险可守,契丹又未布置强大的营寨防御,因此四府兵力一夹,契丹在翰达拉河谷的营寨便被攻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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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州。
西北招讨使府邸。
这里,是契丹在漠北的龙庭所在。漠北无真正意义上的经济中心,就是政治中心也可以是移动的。契丹西北招讨使所在,便是漠北的核心——至少是契丹在漠北的核心。
镇州并不能算是一座特别繁华的城市,甚至不能算是一座城,在中原,这里最多也只是一座镇,就规模而言,怕还比不上碎叶,有土墙将周围围起来,但城内并没有太多的设施,就连西北招讨使府邸,也并不是真正的府邸,而只是数座大帐联起来的联帐。
而此刻,一队人马开近镇州时,代表契丹统治漠北的国舅爷萧翰竟然亲自出城迎接,而且还对来者行礼。
但马上之人却冷冷地看着萧翰,就像高贵的囚犯看着低贱的狱卒。
“副元帅,一路辛苦了。”西北招讨使萧翰是耶律德光的大舅子,而马上贵者则竟然是耶律德光的弟弟——耶律李胡。
算将起来,萧翰和耶律李胡也是亲戚,但在帝王家,他们的关系却比陌生人更加险恶,因耶律李胡是有资格问鼎契丹帝位的人,而萧翰又是耶律德光的拥护者。这次耶律李胡战败,耶律德光趁机将他贬到镇州来,表面上是要他作为掌管契丹上京道的身份来这里历练,实际上却形同流放,将耶律李胡远远地贬到这漠北来,交给萧翰看管。
虽然如此,但耶律李胡对着萧翰仍然只是冷笑,一言不,扬鞭入城。
看着这个跋扈的背影,萧翰心中也是冷笑。
但很快,他就收到了来自西南的战报。
“耶律阮,遇上唐军了?”
耶律阮,是耶律倍的儿子,他本身是一个仅次于耶律李胡的威胁——如果是耶律倍本人的话,那将是更甚于耶律李胡的威胁。
耶律李胡靠着地皇后述律平的支持,至今也未能动摇耶律德光的支持,而耶律倍丧国出走,述律平又讨厌他,但至今他仍然被耶律德光视为心腹大患。毕竟,那是一个能与天皇帝阿保机、地皇后述律平并列的人皇王啊!
“都不是省心的!”萧翰心道,但是从现在的形势看,应该还没有脱出掌控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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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萧翰会做出这样的判断,是因为他只看到整个战局的冰山一角。
至今还隐藏身份的石拔,只是唐军整个战略布局的一层泡沫,而正活跃于翰达拉河谷附近的柴荣,更只是唐军整个战略泡沫上的一层浮光!
在遥远到不知何处的地方,一个草草安置下的营帐里头,杨易咳嗽着,那次北庭大战之后,他的一场病虽得张迈悉心照料而压了下去,然而身体却从此虚了。
这时在一个偏僻的河谷内,却没有细心的人照料,所有的,只是随军的将领——个个都是最能忍受恶劣环境的粗鲁汉子。
“大都督!”丁寒山道:“要不,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?”
杨易鹰眼一瞪,丁寒山便不敢再提此事,这位鹰扬将军待得脸上红潮稍退,才道:“离镇州,还有多远?”
丁寒山取出一副地图来,比划着,一边计算行军时日,回禀之后,杨易又问:“活佛现在的车驾,应该过小金山了吧?”
丁寒山道:“算算日子,没有意外的话,应该到小金山附近了。”
杨易道:“但愿南线一切顺利,至少不要出乱子才好。”
旁边丁寒山道:“其实,刀马取胜才是正道,元帅为什么却一定要安排那个活佛,如果慈悲佛法,真能化解胡汉恩仇,那漠北就不会混乱几千年了……”
“住口!”杨易咳嗽了几声,才又喝道:“元帅雄才大略,他的想法,岂是你能质疑的!”
丁寒山赶紧住口。
杨易又道:“你的眼光,能看到的只是眼前,我的眼光,或能看到数十年,但元帅却能看到百年千年!元帅的思虑,不是你等能理解的!”
丁寒山赶紧顿,道:“虽然如此,可是大都督,这一路太过辛苦了,本来,您不需要亲自走这一趟的。就是我们也走得无比难受,大都督你的身体……”
“这等大阵仗,我不来时,又让谁来才合适?”杨易道:“我只希望,我能撑到大漠横扫之后,那时候便死而无憾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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