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七一章吐谷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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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迈在出战书之后即兵北上,以争取主动。
耶律朔古在接到战书以后也不停留,继续向南,双方在蔚如水下游入黄河处的西南四十里猛虎坡相遇,这一带地形属于黄土高原地貌,但降雨量少,林木较缺,郭威围绕着乌兰堡一共布置了四十三个大小哨砦,小砦数十人,大砦数百人,依靠着山坡、林木,或者在黄河河心的和河洲之中,小砦处地势狭隘之地,布置了弓弩、剑盾和火器,大砦可能还有步兵或者骑兵。
这四十三座砦子以乌兰堡为中心,在黄河以东作扇形排列,见到百姓就放他们过去,见到骑兵即弓矢击杀,砦与砦之间互相呼应,郭威又安排了骑兵穿梭其间。对于这种阵势耶律朔古并不陌生,轮台一战唐军就是类似的布置。
折从适带着三十万套南将士中选出来的一千五百勇士,杨信则带领着改变了袍服的一千五百汗血骑兵团的志愿军,三千人活动在四十三砦之间,一边卫护诸砦,一边引导难民,接连击溃了好几支企图逼近的契丹游骑兵,将兵之间越来越相得。
汗血骑兵团的志愿者这次被鼓舞着从西南来到东北,其目的之一就是要救护同胞,因此来的都是多情的热血汉子,至于折从适手下的勇士更是这些难民的子弟,眼看父老们家破人亡,这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到此也无不怆然。
这日折从适和杨信已经领了命令要赶往迎战耶律朔古,路上遇到了一批难民,他们不敢久耽,只是派人指点了一下这批难民前往乌兰堡的道路,忽然有人叫道:“是折五郎吗?”
折从适愕然望去,却是自己的姐夫白可久,慌忙上前道:“姐夫怎么在此!”
白可久哭道:“府、麟失陷,跟着套南又被击溃,我护着岳父亡命于契丹铁蹄之下,又与你哥哥折从远失去了联系。因此一路上不敢表明身份,只是混迹于难民之中,一路到此。”
折从适又悲又喜道:“爹爹在附近?”
白可久道:“有家人二十余口,都在此去三里处。”
折从适忙让白可久带路,走出二三里,果然见有几十号人衣衫褴褛,坐在地上,一个老者躺在担架上,被几个后生围护着,折从适不用看第二眼就认出是父亲折嗣伦,他翻身下马哭倒在地,连道:“孩儿不孝,若孩儿在家乡时,断不至使父亲次苦难!”
折嗣伦早听说了这个儿子的作为,又见他身穿天策军上将铠甲,精神更是一振,在女婿的扶持下坐了起来,怒喝道:“身既带甲,怎能行俗礼!快起来!”
折从适是武将世家出身,从小家教谨严,军人的尊严与礼节早刻入骨头里去了,闻言慌忙立起,杨信也下马来见,叫道:“姨父。”
折嗣伦见二人如此威风模样,哈哈笑道:“你们在西北的事情我早就听说,呵呵,呵呵,很好,很好,之前困于旧见,我们折杨两家对于是否归附天策还在踌躇,但府麟之陷,中原皆以自身混乱为由,竟无一援派出,却叫我们认清了形势!现在看来,这个天下唯有天策军能够平定!这个乱世唯有张元帅能够终结!孩儿啊,你们这是要行军出战吧?此处人多耳杂,我也不好询问军机,但你们就快出吧,别为我们误了军务!上战场后也勿以我等老弱为虑,只要你们胜了,身后的父老自有晚年安享,但你们若是败了,我们的坟墓也不得安稳!去吧,去吧!此番前去定要得胜归来,为我套南、府麟数十万百姓报那家破人亡之仇!”
折从适与杨信齐齐肃立应道:“是!”
几个折家亲族上前道:“五郎,你自管去,我们定一路护送岳父入凉州。”
折从适道:“有诸位随行,小五自然放心。”
白可久道:“不过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否。”
折从适问道:“何事?”
白可久垂泪道:“听说你堂兄折从陵,已经被契丹猛将所杀,他杀人之后又将从陵头颅绕城一周,以示意军威……”
折从适听了大怒道:“是谁,是谁!是谁杀我二哥!”
白可久道:“听说是契丹的一员猛将,叫做耶律吼。”
折从适大怒道:“姐夫放心,此番北上,我定为二哥哥报此大仇!”
杨信忽道:“这个消息我们也还没收到,白大哥于流离失所期间,怎么知道此事?”
白可久屏退左右,只剩下四人,这才说道:“二位弟弟当知我来历。”
折从适道:“姐夫是吐谷浑勇士。”
那吐谷浑是鲜卑族的一支,当东晋十六国时期曾十分强大,垂至唐朝早已归附,多与中原联姻,唐朝中期迁至河东,耕牧与漠南与燕云间,后唐封其族长为都督,乃是契丹与后唐的缓冲力量之一,杨信和折从适都曾到其族中游玩。
杨信想到最近的局势,道:“不会吐谷浑也出事了吧?契丹也攻击吐谷浑了?”
白可久长叹道:“我族本属大唐,这些年也一直为大唐捍边,不想中原大变,石敬瑭竟然将我族所在土地尽数割给了契丹,我族也为契丹所奴役。当时契丹势大,而中原又无大援,我们都督不得已已经投降了。进入河套的兵马之中,契丹腹心部只是核心,漠北、漠南也各有兵力依附。我部被分成三批,一批仍在河东老家,一批被征调进入河套随耶律李胡征战,另外还有少部分参与了围攻灵州城,因此我虽在逃难之中,不时还会听到消息。”
折从适知道白可久在吐谷浑中地位甚高,是可以影响族长决定的人物,他虽是极亲的亲戚,但一直都随族而居,并未在府麟居住,这时忽然想起一事,道:“那姐夫这次护送父亲西来,可不止是为了家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