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从陵领了兵马,果然步步为营,出城不足三十里,猛地探到前方有骑兵行动,折从陵心道:“那是疑兵,还是埋伏?”
下令谨慎应付,不半个时辰契丹几路骑兵开近,每一路都不足千人,共有四路,算算路程将同时抵达,折从陵道:“彼军队行踪,不能瞒过我们耳目,这不是埋伏。彼之力量稍不如我,又分了兵力,我怕他什么!”
当即下令先攻其中一部,那数百人当不起折从陵猛攻,不片刻损伤惨重,其他三路渐渐逼近,合兵一处,折从陵趁胜追击,两军狭路相逢,仍然是折从陵占了上风,不料这三路契丹兵力虽然不多,却十分硬实,急切之间无法杀败对方,双方胶着起来,后面又有一支骑兵赶到,约有八百骑兵,折从陵一开始并不为意,心想这八百骑加入战团自己仍然可以得胜,及至那八百骑冲近,有人叫道:“是契丹的皮室军!”
折从陵已吃了一惊,那支骑兵冲得更近,又有人叫道:“好像是耶律吼!”
那耶律吼乃是契丹皮室军中有名的猛将,年不上三十,却已经名扬万里,有他所在,这支皮室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!折从陵大吃一惊,道:“还是中计了!”
前面烟尘滚滚冲来,八百骑都如虎狼一般!折从陵心道:“这八百人足以当我三四千人!他们又是生力军,这番我胜少败多了。”
又望见远处又有军队包围过来,折从陵心道:“就算我能挡住耶律吼,后面的契丹军队围来还是必败!张令公若是也来援救,那时双方在此野战,我军必定不利!我还是太心切了,几次请战以至于误了张令公!此战已无胜理,却不能让四千骑兵在我手头断送!”当即点了十二队共六百人断后,“其他人马上撤退!”
他却让副将带兵回去,自己断后,副将不肯,折从陵怒道:“你再不走,我先斩汝头!”
副将不得已这才退去,折从陵率众反冲过去六百众齐声呐喊,威势登时一振,竟然冲得三倍于自己的敌人向后稍退,但契丹只是稍退,终于还是支持了下来,耶律吼那八百骑已经飞驰而至冲入军中,直如一把利刀破入朔方军肝肠之内,一剿一捣,尽皆粉碎!
折从陵苦笑道:“好皮室军!好腹心部!好契丹人!不愧是我汉家近数十年来第一大敌!”眼看耶律吼冲近,喝他投降,折从陵举刀怒道:“我折氏有战死之士,没有投降将军!今日纵死在你手,他日也必有子弟为我报仇!”
耶律吼大怒,举刀便砍,阳光西斜,那光芒洒在这片土地上,却被六百勇士的鲜血染红了。
耶律吼马不停蹄继续掩杀,灵州败兵退到城下只剩下二千多人,张希崇下令全军回城,耶律吼冲到城下,将折从陵的头颅绕城一周,张希崇在城头望见,大叫一声:“折贤弟!”一口血喷了出来,杨泽中等赶紧扶住!
耶律屋质拿着一台千里镜——那是当初萨图克缴获的战利品转献给契丹人的——在远处看明这一切,笑道:“可以放心南下了。”
围攻灵州的契丹军这才南移,朝乌兰堡逼去。
耶律屋质算计张希崇之际,耶律朔古的使者已经快马加鞭,抵达耶律李胡的军营。这次契丹大军的两大脑人物中,元帅耶律朔古是耶律阿保机时代就已经位居详稳的沙场老将,副元帅耶律李胡却还不到三十岁。
原来这耶律李胡大有来历,他乃是耶律阿保机与述律平所生的第三个儿子,耶律阿保机对他的评价没有长子耶律倍、次子耶律德光高,但述律平却最是疼他,在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之间述律平选择了耶律德光,但在耶律德光与耶律李胡之间述律平却又倾向于耶律李胡,哪怕如今耶律德光的位置一日稳似一日,述律平竟然也没有完全打消逼耶律德光让位给耶律李胡的念头!也就是说,耶律李胡是有资格问鼎契丹皇帝宝座的人。
这次契丹趁着张迈西征,集聚了精兵强将攻击河套,原也是抱怀必胜之心的,耶律朔古从阴山沿着黄河而下,进攻朔方,虽然野战取得了胜利,重创了张希崇的骑兵,但攻城却屡屡无功。
耶律李胡则先破府州、麟州,跟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套南,驱逐汉家军士,***汉家百姓,大军未到定难,党项人已经吓得闭城闭寨,缩在城寨之中不敢出来了。述律平在后方听说大喜,连降懿旨,赐金赐银,耶律德光也不好拂母后之意,也给弟弟加官进爵,因此这段时间耶律李胡虽是副元帅,却比耶律朔古更加威风。
这时接到了耶律朔古的命令,见他要自己稳住党项人后赶去会师,耶律李胡忍不住连连摇头,道:“这个老家伙,真是老糊涂了!灵州夏州还没打下来就去打张迈?姓张的有那么好打的么?也不想想万一打不下张迈,东面却被朔方军党项人断了后路,那时可就进退不得了!若不是因为还有这灵州、夏州这两颗钉子在,我们早就围攻凉州去了,哪里还会在这里耽搁?这个老家伙,真真是糊涂了!”
参军韩德枢却道:“副元帅,详稳的这道命令,大有道理!快快引兵西进与详稳会合,若能将张迈生擒活捉,那不世之功便就此奠定了!”
耶律李胡一愕,道:“将张迈生擒活捉?”
“是!”韩德枢道:“一雪轮台之耻,就在今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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