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术伊巴尔的使者到达后,萨图克接过书信,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,旁边胡沙加尔问道:“怎么了?”
萨图克将书信烧了,对使者道:“术伊巴尔想怎么样,就怎么样去!滚!”
胡沙加尔又问了一句:“怎么了?”
萨图克还是不回答,只是铁青着脸,道:“你们都滚,你们都滚!”
胡沙加尔恹恹退了下来,脸色沉浮不定,萨图克的次子伊利克问道:“舅舅,怎么了?”
这时的伊利克已经长成一个青年了,反复的磨难令他早熟,已经没有一点稚嫩的模样。
“术伊巴尔,可能要背叛了。”胡沙加尔说。
伊利克吓了一跳,睁大了眼睛,胡须不断颤抖:“他……他要背叛!”但随即有些失落,甚至是绝望:“其实现在谁背叛都一样的了。舅舅,难道你认为我们还能支撑下去?或迟或早,张迈的铁蹄,总要踏进撒马尔罕城的。”
连萨图克的次子都作如此想,撒马尔罕的氛围可想而知。
胡沙加尔却喃喃道:“不一样的,不一样的,虽然我们已经注定必败,但是由术伊巴尔主持投降,和我们来主持……那不一样的……”
伊利克有些愕然:“舅舅,你说什么……”
“术伊巴尔,一直是比较拥护穆萨的……”胡沙加尔压低了声音,说。
伊利克马上就领悟到了什么!
他和穆萨都是萨图克的儿子,甚至是同母所生,可是在萨图克内部还是分成了两派,拥护长子的,拥护次子的。术伊巴尔属于前者,而胡沙加尔属于后者。
“舅舅,现在我们都要败亡了,一旦败亡……那就什么都没有了!拥护穆萨还是拥护我,又有什么区别?”
“区别大了!”胡沙加尔的眼睛里出寒芒:“张迈和郭洛还是要一座完整的撒马尔罕城的,带头投降的人,事后会得到的东西不一样的。比如穆萨,如果由他率领投降,那么将来也许还能得到一块封地,而伊利克你……就只能是平民,甚至奴仆了!”
伊利克颤抖了一下:“可还有父亲……”
“他不会投降的!”胡沙加尔道:“我太了解他了,也太了解张迈!张迈不会容大汗活下去的,而大汗也不可能投降!他宁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,也不会投降!但我们……伊利克,我们却还要为回纥的未来打算,舅舅我,也还要为你的未来打算啊!”
胡沙加尔走了以后,又有一个使者从北方来到,那却是张迈的使者,他没有写信,只是传了一句话。
“张怀忠,这里的土地已经被我踏在脚下,河中已属大唐,过河来给我磕头吧,我饶你不死!”
萨图克大怒跳起,几乎就要杀了使者,终于他忍住了,往东哈哈大笑,道:“滚回去告诉张迈!我就算将撒马尔罕烧成一片白地,将河中屠得一个地狱,也不会留给他一片瓦,一个人!”
左右听到,无不战栗。
萨图克眯着眼睛,从城头望下去,他站在撒马尔罕城的东墙,夕阳投下,城下是巨大的阴影,阴影中的人看不到西方尚未完全消失的阳光!
当初自己曾经有梦想,也有实现梦想的资本。
从疏勒,到怛罗斯,再到八剌沙衮,一切的布局都已经完成,只等待着收割的季节,可是在那个时候,新碎叶城出现了一个灾星!
没错,就是那个灾星!自他出现之后,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全部都改变了!
——我们在哪里,哪里就是华夏!
——我们在哪里,哪里就是大唐!
萨图克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断壁颓垣上所刻的两行字!
那两行字,当初有多少人都当做笑话来看,但现在这一切却都变成了现实!
萨图克名左右取酒来,便在城头暴饮,撕开一个女奴的衣服作乐,不知多久,当他的脚还搁在一个女奴赤-裸的胸脯上时,周围忽然响起了兵器碰撞声,萨图克非常警惕地醒来,喝道:“谁!”
火光中似乎有刀光闪动,他最忠诚的卫士在拼命抵抗着!
“什么人!”萨图克赤-条-条地跳起来,喝道:“张迈?他这么快就杀到来了?”
“不是……不是!”一个卫士满脸鲜血,爬到萨图克脚边:“是……是胡……沙加尔将军!”